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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暗狼神明月夜一直在幼底河和里斯河入海口之外一座风景秀美的孤岛上默默地疗伤。他曾经两次刺杀阿蒙未果,两次都带伤而走,不仅是因为阿蒙打伤了他,而且过度使用那种狂暴的力量也给他自身带来了很大的损伤。
尤其是第一次伤还没有完全好,第二次又跟着杜姆兹一起去暗算阿蒙,结果被揍得差点都爬不起来了,全身筋骨无一处不带着伤痛的烙印,很长时间内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在众神使中暂时成了一个废物。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等待伤势痊愈,再度强行使用那狂暴的力量,可能就会留下永久的无法恢复的损伤,所以必须找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静静的疗伤。而阿蒙与他曾有个约定:“我可以不杀你并放你走,还能给你一个从使命中解脱的机会。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你觉得自己完全恢复巅峰状态,可以来找我公开决斗。不要再搞什么伏击或刺杀,等到你有把握的那一天再来,而在此期间,不许伤害我的门徒与撒冷城的民众。”
于是明月夜就来到了这个远离大陆的孤岛上,用了几年的时间休养恢复,如今刚刚接近于痊愈。这一天当他正准备离开海岛飞向天枢大陆的时候,灵魂中突然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有一个烙印消失了。
这烙印来自于一个灵魂契约,他与恩里尔手下的其他神使不一样,不仅接受恩里尔的指引获得了本源力量,而且他还相当于恩里尔的“召唤兽”。
恩里尔作为阿努纳启神系的两位主神之一,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对于各种人间神术的掌握自然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本人也是比西莉娅远为高明的召唤神术大师。他对明月夜的指引与对其他的神使是不一样的,重点传授他如何修炼与控制那种狂暴的力量,使之与身心融为一体,就像在人的身躯中潜伏了一只野兽的灵魂。恩里尔也与明月夜签订了一个灵魂契约,使之成为受他驱使的、大陆上最危险的刺客。
这个灵魂契约就是融入身心中的烙印,而如今这烙印突然消失了,只可能意味着三种情况:要么是恩里尔主动放弃了这个契约;要么是明月夜已经强大到可以冲破烙印的束缚;要么是恩里尔这位神灵已陨落。
暗狼神明月夜眺望着海岸线呆呆的愣在那里,他自然有所感应知道发生的是第三种情况,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明月夜仿佛是解脱了,可灵魂中又感觉到一阵茫然与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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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梯王国的叙亚城邦,大祭司华莱特匆忙的赶向神殿的后庭、他的老师歌烈所居住的幽静小院。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让这位一向沉稳的大神术师忘记了应有的礼仪,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院子,在屋门外才站定脚步道:“歌烈老师,学生有重要的事情!”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显然是让他自己进去,歌烈却没有说话。华莱特快步迈过门槛走进屋中,却愣在了那里。只见那位受举国敬仰、在民众心目中宛如神灵一般的老人家,正默默的跪在地上,望着屋中一面空空如也的墙壁,肩膀正在轻微的颤抖,闭着眼睛竟然已是热泪满面。
华莱特做梦也想不到,歌烈居然也会哭,而且无声无息哭的是如此悲痛,他不敢惊动老师只有默默的跪在身侧,等歌烈止住泪水。
这里是歌烈卧室外的私人会客间,地点是恩里尔神殿的后庭,按照惯例像他这样的祭司居所,这一面墙上应该是诸神的浮雕或者绘画,否则有违神殿建筑的规定。但歌烈这间会客间里就是空空荡荡的一面墙,上面什么也没有。整个王国中,也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足够的权威按照自己的意愿如此布置神殿中的房间。
哈梯王国的祭司们私下谈论这件事时,不仅不敢指责歌烈对神灵不敬,在公开的场合反而会赞颂这位德高望众的大神术师,他们都说诸神的荣耀与歌烈的荣耀已融为一体,他老人家已经到达了无需借助任何外在形式来表达的境地。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没有第二个祭司敢学歌烈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是歌烈。
良久之后,歌烈才止住了热泪,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白棉擦干了脸颊,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来到桌边坐下道:“华莱特,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恩里尔神像的变化,不仅只发生恩里尔城邦的神殿里,而是发生在天枢大陆上所有供奉恩里尔神像的神殿之中,浮士德既然有所察觉,在叙亚城邦中的歌烈怎会没有感应呢?
华莱特的眼中充满了困惑:“老师,您已经知道了?这我并不意外,可这件事怎会发生呢?太令人震惊了!”
歌烈叹息一声,淡淡的答道:“十年前那一场大洪水摧毁了都克镇也几乎吞没了叙亚城邦的时候,我就在想是否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既然都克镇幸存的少年可以成为神灵,那么摧毁都克镇的神灵又为何不能陨落呢?”
华莱特悄然以信息神术问道:“尊敬的老师,我很了解您的信念,在您的身上闪耀着神性的光辉,当年在那场大洪水中,真正的神是您而不是恩里尔。而如今您为何又为了恩里尔的殒落而痛哭呢?”
歌烈看着他答道:“知道我为何将拉斐尔派往都克平原,却一直将你留在身边?你与拉斐尔的出身不同,行事比他更稳重,但困惑也比他更多。我的泪水就像当年那场洪水,是为我的老朋友尼采所流,也是为神灵的殒落而流。
恩里尔的下场并不令我伤心,但神灵的陨落却令我哀恸。想想你曾跟随我的日子,我们用半生所守护的信念、那万千民众所守护的希望,恩里尔曾象征着这一切,甚至还会继续象征着这一切。他的陨落足以成为世间沉痛的哀伤,我也在为命运流泪,天枢大陆已经爆发的苦难绝不会因此而止。”
华莱特眼中的困惑之色更深:“尊敬的老师,听您的意思已经知道恩里尔为何殒落,难道是阿蒙神斩落了他?”
歌烈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道:“是的,是因为阿蒙,但又不是阿蒙,阿蒙神的出现便预示了恩里尔的殒落。但我很了解阿蒙神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至少目前还没有。恩里尔天神的殒落,某种意义上与辛纳赫大帝的陨落是一样的。
辛纳赫征服了巴伦王国,却因为吉尔伽美什的一箭而烟消云散。信奉恩里尔的国度将信奉马尔都克的国度逼得节节败退,恩里尔这位天神的威严看似将要达到顶点,但最终却因为本人的殒落,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会斩落又能斩落他的人,必然是马尔都克。”
华莱特终于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是马尔都克斩落了恩里尔,那么亚述和哈梯所信奉的主神也会随之改变吗?”
歌烈又摇头道:“它不会自然的立刻发生改变的,除非亚述与哈梯王国也发生埃居那样的变化,否则那冷冰冰的石像还会矗立在神坛之上,接受人们的献祭与膜拜。在恩里尔陨落之前,这位主神需要人间的王国,而等到他陨落之后,人间的王国也还需要这位主神名义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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