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时被薜荔姐姐呵斥了,便一窝蜂凑到跟前来看她弹琴……种种情景仿佛都还历历如在昨日。
如今却已寂无人烟了。
云秀持灯在屋里走了一圈。
东西什么的并未见少——原本老太太去世前,这屋里的贵重东西就已根据老太太的意愿,或是分与子弟,或是收纳入库了。就只剩几件云秀的私物,如今也都在空间里放着。
……当然,云秀是不会刻意拉开抽屉去看丫鬟们收纳其中的杂物的。
但依旧能看出桌椅杂乱搬动的迹象——郑氏果然来搜过她的房间了。
她又细细查看了一遍,才终于意识到,确实少东西了。
她屋里的琉璃花瓶和小鱼缸,好像还有她拿来盛玻璃籽儿的小匣子,都不见了。
云秀有些迷糊——郑氏拿走这些东西做什么?又不值钱。
难道是搜不到那张琴,气疯了,所以拿这俩摔起来比较爽的东西泄愤了?
云秀茫然不解。
她几乎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空间里。
思考时没事做,就顺手又烧了一炉玻璃。
待那玻璃出炉,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一颗颗剔透鲜艳的玻璃籽,忽然间福至心灵,猜到了真相——
该不会……是把玻璃籽当成宝石了给没收了吧。
说起来,她二舅舅确实送过她一匣子籽玉和宝石籽。
……云秀瞬间参悟,一时间耳聪目明。
与此同时,云秀四叔处。
柳文渊总算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用的琴,伸手一抚——指上便是一层尘灰。
他也不吩咐人来,只自己动手擦拭干净,而后仔细端详。
裴氏端了宵夜进屋,忽见桌上一张瑶琴,忙将碗盘搁下,问道,“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柳文渊正调琴试音,听闻裴氏的声音,头也不抬,左手按取,右手轻拨,指下击金溅玉。他姿容本已极尽倜傥,挥手之间,便有如风过万壑青松。
裴氏本有问罪之意,竟一时看住了。
柳文渊笑道,“阿娘给云秀那张桐琴,我幼时常拿来玩耍。有一回被大哥追打得急了,躲藏时不留神撞翻,还将边角的漆给磨了。怕阿娘察觉,自己偷偷拿墨汁调了酱色,准备涂抹上去掩盖。结果正被阿娘撞个正着,将我一顿饱揍,从此就收起来,不许我去乱弹。冤枉的是那漆根本没撞坏,看着泛红,是因将墙面给蹭了。”他说,“那琴的模样我记得清,郑氏却见都没见过。就算到了她手里,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裴氏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觉头痛,心想果然挥斥方遒什么的就是错觉,男人如骏马,奔腾万里,照样栽在一枚蹄铁上,“你是要把假琴给她?”
柳文渊道,“是。一张琴而已,便说我拿来弹了,给她便是。她总不能也管到我头上吧。”
云秀清晨起床,同她四婶四叔一道用饭,依稀觉着这一日她四叔在她四婶跟前似矮了一截,说话时神色似乎有些刻意的恭敬和讨好。
当然他们夫妻间的事,她当侄女儿的是管不着的。
裴氏依旧待她如常,也并不追问她是否想明白了,准不准备把琴给郑氏。
但她昨日已将话说清了,纵然此刻不提,云秀也自觉压力,无法坦然自若。
到底还是主动向裴氏开口了。
“阿婶,那张琴的事,我想通了。”
裴氏暗暗的悬起心来,问道,“你是什么主意?和我说一说,我看看该怎么做。”
云秀便道,“我回去告诉她那琴的下落。”
裴氏点头,她还以为这姑娘会强硬到底。听她这么说,一颗心总算轻轻搁下——若云秀拒绝,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秀一顿,又道,“但她在众人面前指斥我变卖财产,我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向她解释,须也得在众人面前将事说明白才好。”
裴氏不觉细看云秀,心想一夜不见,这丫头似是开窍了不少。
她也是在众人面前被郑氏污蔑贪图老太太的财物,若云秀能在众人面前分辨清楚,她自也能扬眉吐气。
但若云秀以硬碰硬,借机和郑氏鱼死网破……虽说裴氏和云秀交情尚浅,但想想柳文渊明明有颗聪明脑袋,却顶着一副我行我素的直肠子,便觉着云秀怕也不遑多让。
云秀,“四婶?”
裴氏回过神来,道,“明白了,我去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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