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一扫,熏池就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死心吧,我仙人谷从来不收成年弟子。更何况你们这群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骨头,教你们只会砸了我的招牌。”
众人不免尴尬,他们还没开口,熏池已经猜到他们的心理了。
“那我等家中子孙……”
“不成,西昆那群不正经学医的小孩子已经够我烦的了,别把你们国家斗争那一套带到我仙人谷来。”
“这……”
可西昆的弟子他毕竟收了,东灵的孩子他却不肯收,这可如何是好?
众太医愁眉苦脸,熏池看着心烦,一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虽不能拜入我的门下做弟子,做徒孙还是可以的,玉扶尚未收过徒弟。”
他的意思是,让这些老迈的太医们拜玉扶做师父?
众人面面相觑,玉扶身份贵重,可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他们一群老头子,怎么好意思拜她做师父呢?
“你们还不愿意了?若没有我这话,你们想拜玉扶都不会收。我仙人谷门下弟子,何时如此不值钱了?”
众人忽然回过神来。
他们拜玉扶为师,便是仙人谷的门下弟子,将来若是国中有难,他们也可借着这层身份向仙人谷求助。
何况孙太医说玉扶医术精妙,只要能学到东西,管她是孩子还是老人?
“多谢医神大人,下官等这就去,这就去!”
玉扶和顾述白进了上房,只见顾怀疆座前设了一个炭盆,里头有未烧尽的纸灰。
顾述白对那纸的样式再熟悉不过,那是奏折的样式。
“你们回来了?陛下怎么样了?”
“诊治过后陛下便昏睡过去了,明日醒来便能无事。大将军,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玉扶把脉之后点头笑道:“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师父加的两位药材真是画龙点睛。若是按我原来的药方,只怕还要摸索许久才能清尽余毒。”
顾怀疆道:“此事得以解决自然要感谢医神,你也功不可没。我知道你前几日都没睡好,劳心劳力就是为了调配解药。”
顾述白也道:“是啊,原先分明说玉扶解不了再找医神来的,谁知她早就写信让医神来了,就是怕父亲有个闪失。”
玉扶不好意思地笑,“大将军待我更好,这是我应该的。何况昆吾伤太了解我了,他有备而来,我确无把握解毒,还是早早请师父来一趟才能放心。”
说到昆吾伤,玉扶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师父带来的消息,说昆吾伤因为将老丞相拉下马一事立功,在西昆得了实权,如今是唯一能和太子抗衡的皇子了。昆帝有意培植他来削弱太子,这次倒让昆吾伤捡了个大便宜。”
顾怀疆思索片刻,“昆吾伤此人不可小觑,他扮猪吃虎,寻常人很难看出他的真面目。西昆的皇位若到他手中,只怕两国边境从此更加不安宁了……”
玉扶也想到了这一层,“我已拜托了二师兄,如果他回仙人谷,一定要替我报这个仇。可惜他现在不敢回仙人谷了,想必也知道,若是回去师父一定会替我收拾他。”
“他又不傻,明知道医神最心疼你,怎么敢回去?”
顾述白从一旁捡起火钳,将那封顾怀疆亲笔、写着宁帝中毒事件的奏折挑起一角,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直到所有纸片烧成灰烬,他才放下火钳。
“父亲,宫中之人都不知道陛下是中毒而非患病,至于真正下毒之人,想来也信了医神不会透露真相。我想从此以后,我们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顾怀疆点点头,“这件事已在宫里瞒下,更不能从顾侯府传出。你们要记住,日后对待宫中那些人要保持常态,不要令人起疑。夺嫡之争,我绝不会参与,无论将来继承皇位之人是谁,我都听从陛下的安排!”
他持身中正,一心为国,从不涉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斗争。
顾述白自然能领会他一番苦心,当即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也会告诫诸位弟弟的。”
顾怀疆喃喃道:“这次许是他一时糊涂,只要此后他不再犯,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公开……”
玉扶看他一眼,心想若大皇子再犯,又当如何?
顾侯府身处朝堂风口浪尖,实在不应该去管这件事。
院外忽然嘈杂起来,一群人涌进上房院中,口里喊着玉扶的名字。
玉扶听见动静,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原来是宫中的太医们。
他们不是去请教师父医术上的问题了么?
只听他们口口声声道:“玉扶小姐在哪?我等要拜师,请玉扶小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