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殷朔大喊一声,同时将匕首丢在地上,自己朝后退去。
外头的狱卒听见声音冲进来,便见池公公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声息。
“顾宜对陛下怀恨在心,竟杀了好意前来送行的池公公!此等恶徒不可小觑,迟则生变,速速押往刑场!”
顾宜指着殷朔大骂,“殷朔,人明明是你杀的,你竟嫁祸于我!我身在监牢中,如何杀死站在牢房外的池公公?”
两人各执一词,狱卒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顾相忙道:“你们别被殷朔骗了,池公公是来传旨取消今日斩刑的,是殷朔对我顾侯府怀恨在心才杀了池公公假装没有听见口谕!”
狱卒们的目光看向殷朔,后者冷笑一声,“传旨?圣旨在哪?”
池公公的尸体旁的确没有圣旨,顾相说的也是口谕,这让狱卒们一时之间难以判断。
殷朔横眉一扫,“本官身为当朝首辅,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
“卑职不敢!”
狱卒们连忙低下头,如今朝中是谁说了算,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能和殷朔抗衡的诸如季老大人等,都已经被罢官了。
形势比人强,就算池公公真是殷朔杀的,他们这些小小狱卒又能做什么?
顾怀疆等人被押解出监牢,经过殷朔身旁的时候,顾怀疆站了站,众人原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想他忽然伸手钳住了殷朔的脖子。
动作迅捷到让人忘了他手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
“顾侯爷!”
狱卒尚未来得及拔刀,顾怀疆已松开手,殷朔狼狈退开看向他,只听顾怀疆道:“本侯只是想告诉你们,我顾侯府的子弟真想杀人,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我顾侯府一家老少非因罪而死,而是因奸人构陷,倘若真的用尽心机想活下来,当初大可造反。”
他淡淡地扫视众人一眼,“既然当初没有反,如今就不允许任何人往我顾侯府身上泼脏水。”
有顾怀疆这句话,众人心中的天平顿时倾向顾侯府之人,相信池公公并非他们所杀。
殷朔面如寒霜,“带走!”
顾酒歌朝殷朔高声道:“你今日为杀我父子六人,不惜杀了池公公。就不怕他日陛下因此不再信任你么?”
殷朔残忍一笑,“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陛下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指着那几个狱卒,“你以为他们会替你们说话么?你顾侯义薄云天又如何,盛势之下受人爱戴,如今那些爱戴你的人又有几个会来救你?”
他冷冷地一挥手,狱卒们低着头面无表情,将顾怀疆等人关上囚车。
六辆囚车一排从大理寺监牢出发,押往菜市口行斩刑,路上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其中一个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孩子格外显眼。
姬成发一拍侍从的脑袋,大怒道:“我就知道殷朔不会听宁帝的旨意,他是想造反吗?”
脑袋被狠狠一拍的侍从一脸无辜,耐心道:“造反倒不至于,宁帝的朝廷已经离不开他了。他现在是有恃无恐,到时候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辩解一番,宁帝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
“哼,幸好本公子早有准备。”
姬成发朝自己身后一望,围观的人群中错落站着一些身材高大的汉子,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在人群中低着头并不显眼。
他通过那场比武已经知道了东灵人的武功水平,着实不堪一击。而他带来的这些这些都是北璃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他阻止不了殷朔,这些人也可以强行将顾侯府众人劫走。
“咦。”
姬成发坐得高看得远,忽然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那人看见姬成发坐在大人肩上吃了一惊,慢慢挤过人群朝他靠近。
“姬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宁公子又是来做什么的?”
宁轩朝人群一望,很快便发现了那些身材格外高大的人,一想心中便有了数,“姬公子,这位是陈阁老的公子陈出岫,你要做什么算上我们一份。”
姬成发撇了撇嘴,伸出小手在人群里指了几个方向,“只怕还不止你们两个吧?说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
陈出岫常听宁轩说这孩子聪明,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便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比划了两下。
姬成发眼前一亮,“这么多?你们都是东灵的贵公子,做这种事就不怕被砍头吗?”
如果能用正途救下顾侯府众人,他们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宁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公子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至于我……家中内子也难过美人关啊。”
邀月对陈出岫苦苦相求,殷姬媱对昆羽扬苦苦相求,要不是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昆羽扬非亲自来劫人不可。
宁轩断断不能让她冒险,是而和陈出岫商议了一番,两人从前浪迹花丛结识的江湖侠客也不少,此番终于派上了用场。
姬成发朝他二人拱手,他坐得那么高,朝低处的两人拱手怎么看怎么怪异,“二位侠肝义胆,本公子佩服。一会儿我先去劝说殷朔,你们都看我的眼神行事,劝不动咱们再用武力。”
“小公子,人来了!”
侍从提醒了一声,姬成发忙摆摆手,示意宁轩二人藏到人群中,以免被殷朔发现。
远远只见殷朔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护卫重重,在他的身后跟着一辆辆囚车,顾怀疆在先,顾酒歌等人依次在后。
百姓之中响起骚乱声,有人在哭喊着“顾侯爷”的名号。
顾酒歌等人在人群中搜索,既想看到顾述白和玉扶,又怕看到他们的身影,这么一望,却在人群中发现了许多熟悉的人。
顾酒歌看到了殷姬媱。
她额上覆着白纱,站在拥挤的人群的目光始终落在顾酒歌身上,眼眶含着热泪。
这一瞬间顾酒歌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她,那个在上元佳节独自一人躲在阴暗的柳树下的她,那么柔弱无助。
她早已不再柔弱,此刻眼中的无助如火灼伤了他的心,牵动他的情肠。他蹙着眉朝她摇头,嘴唇轻动,重复着一个口型——
殷姬媱看懂了,那两个字是“回去”。
她坚定地摇头。
既然来了,她就不会这么回去。
女子宽大的衣袖中藏着什么坚硬的物件,殷姬媱下意识抚摸那处,目光又坚定了几分。
顾酒歌待要再劝说她什么,忽见她朝远处看了一眼,接着飞快消失在人群中。
监斩官在刑场落座,人犯被押上刑台,侍从扛着姬成发去找殷朔,忽见一个额上覆着白纱的女子匆匆进了刑场。
“那个不是殷小姐么?”
侍从指着殷姬媱消失的方向,姬成发道:“是殷朔的妹妹,就是喜欢顾酒歌的那个?”
“对啊,她因为额上有疤所以以白纱覆额,我不会看错的。”
姬成发小脑瓜一转,嘿嘿笑道:“那我们先别进去了,看看情况再说。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劫人太冒险了,如果能拖延到玉扶姐姐回来就好了。”
侍从道:“据前日传回来的信看,殿下一行今日午时之前肯定能到临安。咱们安排的那些人手只怕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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