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陛下该说的话吗?”
玉扶不理他的打趣,皱了皱鼻子,“可是我们好久没出来看看河山了,总是闷在宫里未免无趣。何况治河这件事并不紧迫,即便我们脚程慢些也不要紧。”
她贪玩起来的样子,还和十二岁的时候一样。
顾述白想到那年,顾酒歌和顾相、顾宜夜里带她去乘画舫游西湖,结果她掉进了水里,得了一场风寒。
那时候的玉扶和现在相比,好似完全不同,又好似一切如故。
玉扶把野花递到他面前,“你闻闻,这不知是什么花,好香啊。叫人问问当地的百姓,多采一些送回京城去,让昆吾伤制成香膏一定很好卖。”
顾述白正嗅着,听见她提起昆吾伤便道:“怎么想起他来了?”
“只是想让他制出来给我用,内务府如今的香膏,不是大半都由他供应么?”
昆吾伤的香膏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成了皇商,除了自己做生意还负责进贡内廷,只是……
他到现在都没有娶妻。
顾家的子孙已经一只手数不过来了,他却还孤身一人,成了京城里年纪最大、身价最高的黄金光棍。
连官媒都出动了要给他说亲,他却一应拒绝,见也不见别人家的小姐。这些人暗地里怀疑昆吾伤有什么毛病,只有顾述白明白缘由。
不过看玉扶的样子……
她一点儿也不明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感情的事依然有些迟钝,只怕以为昆吾伤早就不再执迷于她了。
他心中轻叹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下一站要到临安了,听说顾家的旧宅还保留着,宁公已经派人替咱们打扫干净了。这趟回去,我们可以住在你小时候住过的西厢。”
提到这个,玉扶顿时神往起来。
又道:“对了,他夫人生了一个女孩儿,乳名儿叫忆丹。上次传书到京城的时候还附了一张孩子的小像,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这次见到只怕容貌又和从前不同了。”
大概是玉扶看多了身边的臭小子,对宁承治家的这个女孩儿倒有兴趣。
顾述白道:“我倒想起一件事。当年宁公夫人来顾府做客,看见元璋喜欢得不得了,把原先要给他们自己孩儿的龙佩都给了元璋。前几日我还见元璋戴着,和二弟给他的七色宝石戴在一起。”
当年玉扶在竹山上捡到的七色宝石,后来分割成了许多块给顾家的每个人,到现在,大家都把它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顾宜他们家只有娇娇有,后头生的两个儿子就没有了,时常抱怨父母偏心。
顾宜也很无奈。
要是别的东西倒罢了,可这七色宝石可遇而不可求,他想两个幼子补上都没办法!
于是顾家订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这七色宝石只传长子或长女,别人就捞不着了。
玉扶也想起这件事来,笑道:“也不知宁公他们现在拿什么传给忆丹了,说起来宁家和顾家几代的恩恩怨怨……也是缘分。”
纠葛太多,多到已经数不清是恩还是仇,最后只得一笑泯恩仇,用缘分二字概括这一生坎坷。
次日马车进了临安,直接到顾侯府之外。
他们二人才刚刚下车,便见周围有几个百姓围绕过来,直盯着他们看,似乎在确认什么。
“这……这不是顾家大公子吗?”
牵着小孙儿的老妪说着,又看向玉扶,这回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这不是……不是……”
“嘘!”
玉扶知道她认出自己了,忙嘘了一声同她道:“老婆婆,您别告诉旁人好吗?只说我们是顾家的亲戚,回来看看旧宅子。”
她毕竟是微服出巡,暴露了身份可不好。
“顾大公子!”
正当老妪点头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上来就磕头,嗓门大得所有人都听见了他那一声“顾大公子”。
顾述白正要阻拦,那人看见玉扶脱口而出,“镇江长公主!您是镇江长公主……是陛下!”
这下彻底来不及了,旁边路过的百姓听见声音,纷纷上来围观,见确是玉扶和顾述白,忙忙上来磕头行礼。
这些人都是临安百姓,从前都是见过他们的,对他们的容貌再熟悉不过。
何况这一对璧人的绝世姿容,即便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世人永生难忘。
越来越多人围上来行礼,因是东灵遗民,对他们的称呼更多的是“镇江长公主”和“顾大公子”,这久远的称呼顿时勾起二人的乡情。
于玉扶而言,临安算得上是她的家乡之一,还有一部分在仙人谷,最后一部分才是在京城。
而对顾述白而言,这里是他完完整整的家乡,是他从小玩耍学习长大的地方。
这些对他们磕头行礼的百姓都是乡亲父老,一口乡音便能牵起他万千愁绪。
就在他二人忙着请百姓们起来时,一乘撵轿从长街上拐来,在顾侯府门前落轿,出来的正是宁承治和他夫人。
已经站起来的百姓见到他夫妇二人,都客气地作揖行礼,宁承治也笑着同百姓们打招呼。
他上前朝玉扶二人行了礼,便低声道:“需要我让百姓们守口如瓶,不外传此事么?”
玉扶笑着摇摇头,“罢了,这么多百姓都知道了,哪里守得住?好在御林军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就算发生什么事也能应付。”
宁承治闻言这才放心,顾述白道:“先进府说话吧。”
府中还留着多年前的老仆,他们的家就在这里,顺道看着顾侯府的宅院和宗祠。
四人直接去了西厢,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玉扶感慨良多。不仅是她,顾述白、宁承治和宁夫人,各有各的感慨。
“这里和从前一模一样。玉扶,你还记得么?我就是在那里教你飞针的。”
顾述白指向后廊的位置,玉扶抿嘴一笑,一抬手,袖中银光一闪朝后廊飞去,细细的银针就戳在廊柱上。
宁承治和宁夫人头一次见,被她吓了一跳。
玉扶得意道:“我一直没有怠惰,时常练习着呢。要是路上遇到刺客,一定吓死他们。”
宁夫人哈哈大笑,“哪来的刺客?我们只担心泄露了陛下的行踪,惹得百姓夹道欢迎让你们走也走不得罢了,才不是怕刺客呢!”
“是啊,如今大周四海升平,哪来的刺客?”
宁承治说着,四处打量西厢的环境,心中感慨原来这就是玉扶住过的地方,果然雅致不必寻常,可他从前竟一次都没来过。
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现在这番场景。
玉扶听得出来,宁承治的口气是真心实意的敬服,想来他也感受到了四海一统的好处,至少再也不必担心战争了。
她忽然道:“对了,方才在府门外看到那些百姓,对你们十分恭敬的样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从前宁公做陛下的时候,只怕都没有这么受百姓爱戴呢!”
宁承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夫人忙维护自己夫君,有些得意道:“当然啦。自从陛下封了临安做夫君的封地,夫君便时常为民间百姓建书塾、建寺庙,还免费给贫苦人家的孩子发书,让他们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考状元呢!”
她说起自己夫君的丰功伟绩,一脸幸福的神情,这一对倒是误打误撞成了鸳鸯眷侣。
玉扶看看顾述白,后者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目光。
他朝宁承治二人道:“看到你们如今生活得这么幸福,这么受百姓拥戴,若是老宁帝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的。父亲若是知道,也一定会很欣慰。”
宁承治在桌子底下握着夫人的手,又道:“对了,丹儿今日去书塾了。听说金陵公主三岁便识千字,如今各地都掀起热潮,争相把家里幼年的孩子送去书塾读书,盼望能有公主一点的聪明劲就好了。”
玉扶道:“等她从书塾回来领我见见,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姑姑,她长这么大,我该给她见面礼的。”
她毕竟曾是东灵的镇江长公主。
宁承治一时感触,只听顾述白道:“见了丹儿再在临安小住两日,我们便该启程继续南下了。”
宁夫人插嘴,“去荆江体察民情么?”
玉扶掩嘴轻笑,同顾述白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去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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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谢谢小可爱们一路不离不弃,同行至今,接下来是番外,数目不多,只写精华。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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