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已经觉得想吃了,便立刻道:“这个好,你们跟厨房说罢。”
梅雪不由的又撇嘴,可香兰已经道:“哎哟说的我也想吃了。”
紫罗笑道:“姐姐们今儿也是忙乱了一日,虽说不如大奶奶这样乏,但比往日里自然是累些的,吃一碗酸辣面片儿,比吃大鱼大肉还舒坦呢。”
白露见状,便笑道:“那就一人赏一碗吧,横竖不是贵重东西,做一碗是做,做十碗也是做,那野鸡瓜子也是大奶奶往日里爱用的,我去说与厨房,明儿一早炒了来,给大奶奶下稀饭才好。”
说着一阵风就去厨房吩咐了。
唐宝云笑了笑,这白露如今也是圆滑了不少了,到底是这些日子经的事多,且主子硬了起来,连带的奴才的地位不一样,经历事情的时候也就不一样了,若是如当年唐宝云这样一味的胆怯,连带奴才自然也是抬不起头,总挨骂,能学出些什么来呢?
那艾灸热热的,在身体上方缓缓移动,让人觉得热热的烫烫的,偏又是那种叫人舒服的热和烫,皮肤没有炙烤的痛苦,只有一种舒服的痛感,倒是真的挺怡神的。
艾灸之后,紫罗给唐宝云按压腿脚,她说:“今后大奶奶再遇到这样的事,也要偷着空儿好歹坐一坐,把脚放高些,您瞧,今儿站的狠了,小腿上都有点儿水肿了起来。”
紫罗的手指头按上去,果然见一个不太明显的凹陷,唐宝云一看,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身子太娇气,这才站一天呢,腿都站肿了。
紫罗给她按了半日,厨房就送来了大食盒,唐宝云先问了一句:“大爷在外头书房,可要了东西了吗?”
那厨房送东西的忙道:“先前就吩咐送些酒食去了老爷们处了。”
唐宝云听了这才罢了,回头看自己的饮食,唐宝云那一碗酸辣面片儿汤终究还跟别人的不一样,上头飘着蛋飘儿,且也格外做的小而薄些,红红的辣椒,绿绿的香葱,金黄的蛋飘儿,白生生的面片儿,配上酱色汤汁,到底是国公府的厨子,简简单单一碗面片儿也十分赏心悦目,且食盒一揭开就是一股子酸辣喷香的气息,唐宝云立刻就感觉自己分泌了口水了。
厨房自然也懂得伺候,听了吩咐知道大奶奶这是要吃清淡简单的东西,也就都往这里头预备,送来的另外一个盒子里是一碗清鸡汤,清澈如水,只面上飘着几颗金黄的油滴,还有一个小小的攒盘,里头有泡的红白萝卜,酸笋,油炸的花生米,豆腐乳、酸豆角肉糜等等下粥小菜,不是平日里那样一碗菜都要三只鸡来配的做法,这简直是唐宝云到了这个时空后吃的最为平民化的一顿饭食了。
当然,盒子里的点心还是不平民的,一碟金黄的炸奶油卷酥,一碟翠玉豆糕,精致一如往日。
唐宝云吃的欢喜,便把炸奶油卷酥赏紫罗吃了,自觉现在推拿之后,又出了点儿汗,从头到尾都舒服了许多,这会儿歪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紫罗说话,问她些怎么学的,学了多久,嫂嫂的手段怎么样之类的话,紫罗也算是口角灵便的,见主子肯问,也就拣些要紧的说,听紫罗说起来,那简直就是一段民间底层人民的奋斗史。
紫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起来,真是托了大奶奶的福呢!”
以前的事情说的不多,只叫唐宝云知道,这是一个从河北逃荒到京郊的家庭,到如今媳妇孙女都进了国公府伺候,在城外也置了两亩薄田,儿子孙子都在城里有差使,这样一家子,在京城里虽然不起眼,但也衣食无忧,过年能人人做一件新衣服,用许多人的话来说,这已经是熬出头了。
而今年,则更不同,国公府的后宅改革,短短半年,给紫罗一家带来了七两银子的收入,他们家过年破天荒的去臻品阁给孩子们买了一回点心,当然是买的最便宜的那一种。给所有孩子从帽子到鞋子都置了一身新衣服,爷爷换了新烟嘴,还买了一斤上好的烟叶,母亲和婶娘们也每人打了一对银镯子。
这就是生活的希望,七两银子,带来了生活会更好的希望,明年一整年,或许会有十五两呢?甚至老天爷照看,能有二十两呢?
底层人民的生活,跟唐宝云平日里接触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唐宝云听的兴致盎然,同时还更觉得自己除了搅在这些豪门大族无休无止的更为激烈的争斗之外,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把国公府分包这件事,无意中改变了很多个底层的家庭,这样一点小小的改变,一些小小的资源,其实就能让一些底层的家庭获得很大的改善,这是唐宝云一开始完全没有想到的,毕竟唐宝云是从物资丰富的现代社会而来,并不知道这个年代社会底层的资源有多么的匮乏。
我也做了件好事呢!于是在经历了一天诱骗、毒杀、将计就计、圈套之后精疲力竭的唐宝云,在这样一个小小丫鬟的话里得到了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