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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冠子前脚踏进门,小道士就大声告状:“这位郎君特别不听话!
他非要下床行走!
刚刚才换的药,这会儿白布都快被血浸透了!”
撇清自己的责任后,小道士聪明地往后一退,将位置让给了仙衣飘飘的师尊。
云冠子不急不忙走过来:“你现在这样还想去哪儿?”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
裴渠声音更低哑了。
“她眼下比你好得多,只是需要休养不宜多走动,你还是将自己先养好了再说罢。”
云冠子说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又低声嘱咐小道士:“汤药赶紧喂下就省事了。”
小道士恍然,一拍脑袋忙与裴渠道:“药应是熬好了,贫道这就与郎君端来,郎君先喝了也精神些!”
小道士说完就飞奔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将药端了来。
裴渠此时状态差极,实在坐不了多久。
于是被小道士灌完汤药,便又只好躺下。
这汤药中显然加了些安神药,令人喝下去头脑昏昏沉沉。
裴渠俯卧在床榻上,任由小道士给他换药布,而云冠子则在一旁静静看了好久才出去。
南山的状况其实更差,常年饮食无律又肩负巨大压力,底子本来就不好,加上这阵子频繁受伤,若不是意志力强撑着,怕是早就倒了。
前日她硬扛着将裴渠带上终南山道观,在看到出来相迎的云冠子时,竟是支撑不住直接栽倒了过去。
这样一匹跑了太长时间耗了太长时间的马,一旦倒下,是很难再站起来的。
云冠子也算是医中好手,却也免不得为之担心。
云冠子早年与裴涟君有很深的交情,在医药一事上,更是相携的同道中人。
只可惜后来裴涟君几尽走火入魔,又在辨识人心上太过单纯,竟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这些年他虽久居深山,山下之事却也知道不少。
他知道裴涟君当年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几经打听,才知这孩子以裴晋安幺儿的身份活在人世;他亦知道这孩子曾因诸王连谋受到牵连,以至于去国离家;他还知道这孩子在诸王被剿杀过程中救下过另一个孩子,而很显然,南山就是他就下来的那个孩子。
南山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两人如今有缘再重逢,倘若南山救不回来……
云冠子心事重重,走进药室时,看炉子的小药僮忙站起来道:“丸药已是制好了,要送去给那娘子服下吗?”
云冠子点点头,小药僮便赶紧拿着药进了里面一间小屋。
南山久久不醒,云冠子只能慢慢让她试药,能不能缓过来,便只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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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中的日夜似乎比城市中的日夜要漫长得多,观中每个人仿佛都在昏睡混日子,而外面的人世却时刻走在奔走翻滚。
终南山千峰叠翠,看起来绵延无边,站到最高峰,却又可遥望龙首原。
巍峨宫群依稀可见,而那宫殿中如今则热热闹闹迎来了新主。
登基大典隆重而浩繁,李佳音在这炎炎夏日里穿着厚实沉重的礼服,听礼部宣读诏书,接受朝臣跪拜。
一项项仪程下来,佳音已是出了一身汗。
若先前还只是隐约明白,如今他却清楚知道,自己坐在了代表着权力核心的宝座上。
他只觉得宝座冰凉冷硬,而头顶肩上千钧万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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