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杀生的都是些老人,但手上倒也利索,在牛羊的哀嚎声中,众人已经剁下了三牲的脑袋,把鲜血淋漓的头颅往大银盘里一装,摆在了祭台上。
而负责宣读祭文的佟胤古,捧着一大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鲜血,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他们面前:“请大神、二神以血涂额,以便更好的倾听先祖的谕示。”
佟嬴娇还真就伸出三根手指沾了鲜血,在脑门上抹了一道血痕来,杨树林心知推辞不得,也只好学着她的模样抹了一把,温热的血水顺着脸颊滑下,他心里不由冷笑起来。
甭管这帮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鬼,既然他陪着佟嬴娇来了,就要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佟家人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那说不得,他也只能唱一出火烧祠堂的大戏了。
紧接着佟胤古就开始宣读祭文,无非是些祈求祖宗庇佑之类的说辞,读完之后,其他族老纷纷起身退到了祠堂门前两侧,恭敬的站立,佟胤古则笑着冲他们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大神、二神,可以开始了。”
一身火红萨满衣裙,带着面具,腰系银铃的佟嬴娇立马扭动腰肢,惑人心神的铃声一阵接着一阵的响了起来。杨树林以神鞭击鼓为她伴奏,鼓点越来越快,她动人的歌声在祠堂之中回荡。
扮演十二神灵的族人也围着他们跳起了请神舞。而杨树林的鼓,敲的却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佟胤古等人的身上。
如果他们想玩什么把戏,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正如他所料,很快他就注意到,佟胤古等人神情怪异,坐立不安,不停互相传递着眼色。
杨树林暗暗将袖管里的军刺抽出了几分,眼神示意佟赢娇,随时准备动手。
但佟赢娇还是不相信佟家人会公然对他们不利,只是偷偷冲他笑了笑。
就在此时,祠堂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声音虽小,却还是引起了杨树林的注意。还没等他向佟赢娇发出警告,声音已经越来越响,好似枯枝折断,又像是木板震颤,一阵紧似一阵,连神鼓的鼓声都已经掩盖不住了。
佟赢娇也发觉了异常,停住歌舞,扭身向祠堂深处看去。
只见供奉着牌位的巨大木架竟颤动起来,数百牌位也随之不停的震动。
牌位前的长明烛无风自动,火苗一阵乱晃,如风中残烛般,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一股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寒气席卷了祠堂,木架上生出了霜花,雪白的霜花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蔓延到了一个个牌位上,牌位颤动得越发剧烈,原本就阴冷的大厅也随之变得如同冰窟。
佟赢娇骇然失色,弄不清哪里出了问题,杨树林也眯起了眼,紧握军刺盯着大厅深处。
只见那沉重的架子突然狠狠一颤,数百牌位在一阵噼啪声中纷纷跌落!
大厅内外顿时一阵惊叫,众人惊慌四散!
佟赢娇也忍不住惊呼一声,踉跄后退。
那些可是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今天又是年祭大典,这种时候牌位跌落意味着什么?
“老祖宗显灵了!”
“先祖震怒啊,有人触怒了先祖!”
惊呼声中,祠堂外的众人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有的高呼老祖宗息怒,有的口称阿弥陀佛,更多的则是惶恐得连连磕头,场面顿时混乱到了极点。
而祠堂里的佟胤古等人却好似早有所料一般,虽然也都是满脸惊骇之色,却并没逃开,而是相继站了起来,冷笑着盯住了佟赢娇。
“佟赢娇,你们究竟干了什么好事,竟惹得先祖震怒!”
佟赢娇闻言心里猛的一惊,回头看向一众族老:“这怎么能怪我?我……”
不等他说完,佟胤古已经勃然大怒:“还敢狡辩!这可是你主持的仪式,要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会引得先祖震怒!”
他这话一出,扮作鬼神的持棍者已经将手中木棍指向了佟赢娇和杨树林,就像早已演练好的一样,十二人突然分散开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佟赢娇俏脸失色:“你们这是干什么!”
佟胤古冷笑连连:“干什么?你这忤逆不孝的畜生,惹得先祖震怒,还不快快跪下!”
佟赢娇可不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岂会看不出中了佟胤古等人的圈套?
她不但没有下跪,反而面色渐冷,看向佟胤古等人的目光中,透出了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