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大缯原先抱着不想过问这两人事儿的态度,现在却无法自制内心一些内疚的情绪。万一白翎有个……万一。他深吐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为什么要通知你?”可可从直视着苏晓哲,“你是他什么人,要特地通知你?”
苏晓哲紧紧咬着下嘴唇,嘴角边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你知道的。”
浔可然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依旧毫不退让,“我知道什么?你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苏晓哲满脸的愤然,这是浔可然第一次看到他用这种再直接不过的愤怒眼神瞪着自己,心底却了然开始高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苏晓哲和许多懦弱的人一样,回避自己的情感,直到时间把一切都变为后悔。
愿这一次害怕的印记会足够深刻,让他再也不畏缩于所谓安全的保护壳里。
大缯不留痕迹地挡住苏晓哲的视线,抬头指指白翎的病房,“抢救还在进行,去吧。”
苏晓哲隐忍地咬着下唇,掉头走开。
抢救的病房是临时在普通病房的基础上改的,苏晓哲可以通过房门上的玻璃看见里面忙碌的医生和护士的动作。他从未想过白翎会在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却几乎生死相隔。能不能再和他讲话,能不能再和他赌气,能不能再继续假装不在意他,他一概都答不上来。
生命有多脆弱,在你失去时才会知道。
苏晓哲僵硬地站在病房门前,感觉不到紧迫的心跳以外的任何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什么时候,浔可然又走到了他身旁。
“苏晓哲,出事的隔间需要勘查,过来帮忙。”
苏晓哲微微侧过头,他听见了熟悉的可可的声音,但他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简单一句话的意思。他没有动。
可可似乎不死心,看看病房,又看着苏晓哲的侧身,说不清是安慰还是敷衍地道,“他是警察,没有随时牺牲的觉悟,不做警察。”
“我……做不了……”苏晓哲的声音沙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做不了什么?你以为你站在这里有什么用?如果你是法医科的人,就做法医科该做的事……”
“我不在乎。”苏晓哲冷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可可耳中,“开除我,随便,我不在乎。”
眼前的苏晓哲面对着病房,死死地瞪着他看不到的病房内部,可可从侧面看,能清晰地看到他咬紧牙关造成的脸颊肌肉绷紧,她皱起眉,轻轻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这里,”苏晓哲说话的时候牙关在抖,“……陪他。”
他以为可可会骂他,会开口让他停职作为代价,但是等来的只有一句。
“希望你一直记得今天这句话。”
浔可然说完转身就走了,这时苏晓哲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在离开的背影里明白了可可的意思,眼泪划过咬紧的上下嘴唇。
希望你记得这句话,希望你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希望你勇敢。
任何情感,都有人在不远不近地指指点点。
但那都不是爱。
只要你对自己勇敢一点,你的选择,我们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
别害怕,苏晓哲,别等失去了才哭不出眼泪,别等……一切都来不及才后悔。
高高个子瘦瘦的苏晓哲,对感情纯到傻愣的苏晓哲,被父亲大吼怒斥不让当法医的苏晓哲,活了二十多载,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情复杂过,痛苦、害怕、后悔和感动交织在一起,让他找不到除了哭泣以外的宣泄方式。
他靠墙跌坐在走廊边,捂住脸一动不动地呆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