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烂摊子。大缯离开,群龙无首,刑警一队的人心现在低迷的不像话,任何试图在这时候取代周大缯位置指挥他们的人,只会触底反弹成一搓炮灰。
“我知道大家现在很难过,但我也知道,如果你们周队今天站在这里,也会和我说一样的话。做警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该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郑龙昊在台上的话说的格外温和,导致下面刑警一队的人统一翻了翻白眼,但也不好发作。
薛阳看了眼空着的位置,小徐今天依然没来上班,第六天没有看到她了,薛阳每天固定给她电话,但她并不接,只是简单的回复些短信。
会议照计划般继续着,但所谓计划,都多半会生出变故。
郑龙昊安排事情安排到一半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涛和苏晓哲进来就抖开一堆物证袋,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伸手把每个警察面前的喝水杯拿起,倒掉剩余的水,一个个放进单独的物证袋里。
“等等、这怎么回事?”站在台前的郑龙昊队长是第一个被没收水杯的人,也是这场会议的主持者,自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开了问。
浔可然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就是各位看到的意思。我们经过批准,要收集局里每一位警员的指纹。”
“为什么!?”看着一个个杯子被放进物证袋,郑龙昊深深的皱起眉。
浔可然冷然的看着眼前动作迅速准确的王涛,完全无视了这个问题。
在郑龙昊无声的眼神下,二队的几个警员站起身,挡在苏晓哲面前。
“浔法医,我支持你们任何有合理理由的行动,但我需要知道这个理由。”郑龙昊说。
浔可然的眼神流转,斜眉看向他,“烧了物证科的炸药来自内部,这个理由,郑队长您觉得怎样?”
郑龙昊愣住了,事实上,会议室里大多数人都愣了一刻,眼神传递和窃窃私语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王涛趁机又没收了两个杯子,晓哲见状,也趁着别人在愣神之际把手伸向桌上被喝过的杯子。
“等等!”当王涛走到一个满头卷发的刑警面前时,他一把按住了王涛伸出的手。“你们说物证这事儿算在自己人头上,有什么证据?”
“我们有从必要的东西上找到指纹。”浔可然缓缓走近了卷发刑警,她记得这人属于刑警二队。“采集指纹也不止是针对你们两个队伍而已,不知道这位在担心什么?”
卷发也很直接,“我担心我们的指纹被用来做别的用途。”
“比如呢?你担心我在悬案记录里找到和你指纹对得上号的犯罪嫌疑人吗?”浔可然的话听来像是个笑话,却没几个人此刻有心要笑。
“如果没有人担心自己被发现是逃犯,请配合。”站在会议室正中间的浔可然环顾着四周的人,“毕竟,我们也很有压力,要在下一具尸体之前找出和指纹配对的……”
“哪有什么尸体?”二队另一个人跳了出来,“物证科被烧了我们都知道,但没谁在这件事上死掉啊?”
“我有说,是在物证科死掉的吗?”
“那你说什么?最近我们局里又没人……”卷毛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但所有人都已经顺着想到了。
周大缯。
大缯外出隐秘的任务中死亡,物证科被不明缘由投掷燃烧炸药,如果局里有一个内鬼,这两件事就能很轻易联系在一起。这也解释了这个痛失男友的女法医为什么此刻还在工作,因为她在找害死自己男友的内鬼。
原来只是少数人有过类似的猜想,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了。他们松开手,任由晓哲把杯子收走。
但卷毛依然不放开王涛的手,“就算,我明白……但是,这好歹关系隐私好吧!咱们这都做这行的,怎么就不明白这有多危险?!”
卷毛的话还没说完,薛阳和白翎站起了身,一人按住卷毛,一人把杯子夺了过来交给王涛,动作快速利落到当场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嘛意思!”卷毛怒了,站起身对抗着薛阳。
一队的人直直地都起了身,二队的也不甘示弱起来几个,互相瞪着眼,气势间霎那剑拔弩张起来。
白翎和薛阳像熊一样的身材可不是用来看的,他们领头的刑警一队在颓废的气势下压抑着愤怒,本就无处发泄,此时这场突击检查引来的联想更是精确地触动了他们对于“内鬼害死周队”的愤怒点。
“如果谁有意见,可以自个儿下去和周队去说!”白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嚣张地仰着头、眯眼瞪着二队的人。
所有一队的人都站了起来,护着王涛和晓哲收集完所有人的指纹。并且堂而皇之地跟着物证法医的人离开了会议室,几乎是亦步亦趋护送着她们回到检验实验室。
阳光倾斜,时钟从下午两点一直转向夜色渐低。
信息像乘着风一般通过人们的窃窃私语,传遍了整栋公安大楼。
法医和物证那里有着揪出内奸的指纹证据!
而更诡异的是,浔可然带着物证的人采集的指纹仅限于刑警队的四支队伍,其他人则见都没见到这一幕,简直像是他们早就对内奸是谁有了范围的判断似得。
充当临时物证科的地下室里,整套设备无休止地转动着,要对比分析的东西太多,让它根本无法停歇。
王涛出门想上个厕所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地下室门口只有几平方的空间站着七八个警察,都是楼里不同部门的人,烟味把头顶暗白色的灯泡都给遮蔽成了暗黄色,但他们就这样无声息地站着。
“干嘛啊你们?”王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隶属不同部门不同职能,却在这儿凑着堆,难道……
王爱国打量了下,谁都不打算开口的样子,自己却忍不住,“我们没什么事,就是……在这帮忙看着,你们不用担心会有人进去阻挠。”
王涛愣住了,花了几秒才缓过神来明白他们的来意,“谢了……但,不用这样吧,心意我们领了,这头顶上还有监控画面呢,没事儿。”
“王老师,”不知是谁跟上一句,“别忘了物证科为什么搬到这儿来。”
物证科……脑海里闪过一片火灾后狼藉的画面,王涛的眼神紧了紧。那家伙有多大胆,物证科被烧毁成那个样子就是最好的例子。王涛沉默地去上了个厕所,发现居然还有人默默跟着自己,一直盯着他到他继续回到地下室里。
王涛打开地下室门的瞬间,几个人探头张望了下,看到浔可然站在仪器旁的身影,暗暗放下了心。
在这栋沉默的大楼里,守着检验仪器的几个人,才不是唯一关心这一切的人。
夜深至极。
门口守卫的人陆陆续续和同事们自觉地交接班,虽然都已不是下午那波人,但站在门口的人数却毫无减少。
露色天白。
鸟鸣渐起时,检验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王涛顶着一个睡迷糊的鸡窝头,瞪大了眼睛扫视眼前那几位守了一整夜、满是黑眼圈的兄弟。
“谁看到浔可然了!?”
迷蒙中的每个人都轰然清醒了。
浔可然带着某份检验报告,在多人守门的地下室里,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