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带着这样的担心,方信脚下沉甸甸的赶紧下去安排了。
留下了所有庄户,不等主子吩咐,已是跪倒再地,高声恳求,“娘娘,我们平日深受老太爷老夫人大恩,如今请命为老太爷老夫人张罗身后事,还请娘娘恩准。”
丁薇弯腰行了半礼道谢,“谢各位乡亲。”
庄户们见此却是又哭起来,“呜呜,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主家。娘娘不怪已是开恩,当不得娘娘这般。”
“是啊,都怪我们睡太死了。”
“老夫人,老太爷多好的人啊,都是老天爷不开眼!”
丁薇惨笑,“好人,好人从来活不长啊。许是只有做恶人,心狠手辣的恶人,才能事事顺心…”
庄户们不知如何回话,倒是哭得更厉害了。
古嬷嬷眼见主子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于是赶紧上前示意庄户们离开,末了扶了主子坐在了一处干净的石凳上。
“主子节哀,这时候您可不能倒下啊。”
“不会,嬷嬷,我还没给爹娘报仇呢,就是死,我也得带着仇人一起去见爹娘。”
“主子,您一定要多为肚子里的小主子想想啊。”古嬷嬷急得团团转,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啊。
什么事情都怕认真,当禁卫军,暗位,方家下属势力,甚至整个丁家庄和云家庄都发动起来之后,一切人和事都不再隐蔽,无所遁形。
林六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人运了大量的白布,还有各色祭品器具过来。庄里老少迅速搭起了灵棚,院外还有大灶,烧水冲茶,备着待客。
丁老头同吕氏已经年过半百,先前在庄子里落脚,也是打算老死这里,所以,早就置办了棺木,一年刷两遍油漆。如今倒是省事,换了妆老衣衫平躺进去就可以了。但是丁老大和刘氏,还有王氏都还年轻,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一时棺材也没有,妆老衣衫也半片不见。
林六本来要在城里的棺材铺子买三口棺材救急,但庄里的老人却是不同意,主动献出了家里为自己准备的寿材。倒是妆老衣衫都不合适,林六寻了个绣庄加急赶制了。
日上三竿,丁家庄子处处挂白,大开了门户,迎接前来吊唁的亲友。
大宝福儿,连同刚刚下朝的安哥儿都跪在灵前磕头,烧纸,待客。
王氏昨晚把小闺女玉儿扔下,本来是托付给自家老娘了。方才王家老太太见女婿疯跑没了影子,闺女也是久久不归,就租了马车赶来丁家庄。一来找个借口走动走动,二来也是催催闺女,赶紧给两个儿子换个差事。如今的差事不是不好,只不过银钱太少,儿子还总往外跑。都是二十几岁的男人了,不赶紧成亲生子,这么晃荡成什么样子。
王婆子一路想着,儿子换了好差事,在闺女那里多要些银子,最好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头娶两门好亲,以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吃香喝辣,抱孙子了。
她越想越美,但到了丁家庄子大门外,马车夫却是不肯再走了。
王婆子还有些恼怒,骂道,“干什么,欺负我老太太啊?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我怀里抱的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
那车夫也是个傻大胆儿,直接开门撵了她下来,指了大门里边说道,“你看看,人家正办丧事呢,我冒然闯进去犯忌讳。”
说罢,他也不要车钱就掉转头走掉了。
王婆子暗喜,居然省了十文钱。可是抬头一见四处挂白,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丁家二老虽然年岁不小,可上次她来的时候,还看两人下田呢,不像身子骨不好啊,更何况自家闺女也没说起过。
她心里嘀咕着,就走了进去,守门的兵卒想要拦着,她倒是底气足,把方才对付车夫那几句话又拿了出来。
可是被上司严厉嘱咐过的兵卒却不吃她这一套,只派了一个人进去回禀,其余人还是守着门口不让王婆子进去。
王婆子气的半死,心里直骂狗眼看人低,却也不敢真说出口。
就在这样的时候,庄里却有几个人抬了两张门板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神色很是不好。
王婆子好奇,探头多看了几眼,却见那门板上好似躺了什么人。再仔细看下去,却是惊得喊出了声,因为那鞋袜,那露出的衣衫太过熟悉了,都是她亲手给两个儿子缝制过的。
“这门板上是什么人?可是我家老大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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