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也是白着脸趴在棺材边,完全不管是不是会挤到了隆起的肚子,只为了抚摸娘亲冷冰冰的脸庞。
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即便过了这么久,她依旧不愿意相信。
曾经最喜欢把她揽在其中的怀抱不再温暖,曾经替她抵挡无数辱骂和白眼的背脊也不再坚强,曾经忙碌的双手不再挥动。好似天地间,突然都变得空荡荡。
没了老娘的额唠叨,没了老爹的烟草味道,没了大哥的憨笑,大嫂的忙碌,二嫂的自私算计,只留了崩溃的二哥,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累,累得不想起来。只想躺在老娘身旁,一起去了,无论哪里。只是为什么肚子这么疼,难道是老娘在惩罚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主子,主子!”云影原本在一旁抹眼泪,偶尔抬头瞧着主子神色有些不对劲,赶紧上前问询,“您是不是身子不舒坦,赶紧坐下歇一会儿。老太爷老夫人若是见您不好,怕是走的也不安心。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丁薇目光望向几个惶恐的孩子,到底狠狠心,把手挪离了老娘冰冷的手背。
即便再不舍,生离死别的时候还是到了。云伯也从宫里赶了过来,别人这时候不敢上前,但他却是同丁老头儿和吕氏平辈论交。
“娘娘,老二,不能再哭了。耽搁了老兄弟几个上路,就投不到好胎了。”
古嬷嬷也是劝道,“是啊,娘娘,二舅老爷,再如何伤心,也替几个小少爷小小姐保重身体啊。”
说着话儿的功夫,几个庄户在林六的指挥下,赶紧合上棺材盖,盯上了钉子。
丁老二惨嚎一声,又要往上扑,却被方源死死抱住了。丁薇也是嚎啕大哭,再如何骗自己,这一刻也是清醒无疑。以后,终其一生,即便她上天入地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些疼爱她至深的亲人了。
院外之人听得声音,纷纷探头观望,末了都是偷偷叹气。这样的情形,总是没有人能欢喜起来。甚至那些曾经同样没了父母长辈的人,被勾起缅怀之意,也跟着红了眼圈儿。
很快,棺材盖板就钉好了。早等在一边的庄户们拎着撬杠上前,每四人一口,五口棺材排成一列出了院门。十八位高僧念诵佛经的声音越发虔诚高昂,白色灵幡在晨风里猎猎作响,枯黄色的纸钱漫天飞舞。众人尽皆起身行礼,庄户老少们则跪倒磕头。
丁薇连同丁老二带了几个孩子披麻戴孝,全身挂白,跟在棺材后边往山上行进。
云影总觉得主子好似脚下发飘,而且右手隐隐捂了肚子,好似很是不舒坦。于是想了想就扯了随在后边的当归低声嘱咐了几句,当归听得疑惑,但还是飞跑去寻了山一,很快就取回一只小小的白瓷瓶。
云影赶紧扒开,到处一粒小小的黑药丸就递到了主子嘴边。
“主子,这是魏老爷子留下的保胎丸,您先吃一粒。”
丁薇满心满眼都是前边一溜棺材,甚至都没听清云影说什么,张口就把药丸吞了。云影还想说什么,见此也不敢再出声。
一行人很快出了庄子,正要经过庄外土路,拐上旁边的矮山时,却是变故突生。
路旁原本停了一溜辆马车,有武侯府的,也有方家的,也有其余宾客的,大大小小挤在一处。因为要给送葬队伍让出位置,几乎都紧紧靠在了灌木从边。
不知哪里,突然飞出几只弩箭,正好扎在拉车的马匹身上。马匹受惊,也顾不得旁边是不是有人,立时狂乱奔跑起来。
马车夫们也都是机灵人,原本就怕马匹不老实,惹了麻烦,于是早早扯着缰绳站在一旁。哪里想到马匹居然会中箭啊?
平日温和的马儿,受惊之下就是等同于暴龙的存在。这般一狂跑起来,瞬间就把众人吓得四散开来。
灵幡也扔了,棺材也放下了,装纸钱的筐子也翻了。
方源本来带人护卫在一旁,见此赶紧分出一部分人去拦阻惊马,末了迅速带人冲去了灌木丛,寻找放箭之人。
云影同当归下意识一边一个架起主子就跑了出去,待得听到孩子们惊叫,才想起小主子还在原地。但这时候再返身回去已是有些来不及了,一匹惊马直直奔着几个吓傻的孩子就跑了过去。
“小心!”无数个声音齐齐喊了起来,却也是无济于事。
程娘子死死搂了安哥儿就趴在了地上,大娃揽了二娃和大宝福儿也是趴了下来。但这般却并不能拦阻惊马脚步,眼见马蹄还有两三步就要到了跟前,危急时刻,身形单薄的小房子却从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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