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些错犯下了就当真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死死吞回喉头的腥甜之气,极力劝慰道,“老哥,我自知罪孽深重,待得他日安全把小主子交到少爷手里,我就以死谢罪。但如今大皇子二皇子虎视眈眈,又在都城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您带着两个小主子出去,定然是危险重重。不如住在等在皇宫里,有您在,再不必担心食水不干净,他们到底不敢明目张胆派人进宫行刺。过几日,少爷来了,您再带着小主子汇合,岂不是最好?”
不等魏老爷说话,安哥儿却是哭得差不多了。胖小子一边抽抽搭搭哽咽着,一边揉着通红的大眼睛,问道,“爷爷,爹爹要来接我了吗?”
“是啊,小主子,少爷马上就来了,骑着大马,带安哥儿回家。”老武生怕安哥儿马上就要出宫,赶紧接口哄劝道,“小主子在这里等几日,就能见到少爷了。”
“爹爹要来了,太好了。爷爷,爷爷!咱们一起等爹爹,跟爹爹回家!”
安哥儿抱了老爷子的脖子欢喜亲了两口,又扭头去摇晃还在昏睡的大娃儿,“大娃哥儿,别睡了,快起开,爹爹要来了!”
大娃儿正巧也解了毒性,被摇晃着睁开了眼睛。这小子也是吓坏了,几乎是一醒过神来,就伸手把安哥儿死死搂在了怀里,警惕的望向四周。
魏老爷子心疼的厉害,这些时日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怎么都吓成了小兽一样,需要时刻警惕呢。
“大娃,是爷爷来了!”
不等魏老爷子说话,安哥儿却被憋得急了,“大娃哥儿,是爷爷!”
“是啊,大娃。来,爷爷抱一下,爷爷来了!”
老爷子也是拍着大娃儿的肩膀,安慰道,“小子,让你吃苦了。”
大娃一把搂住了老爷子的胳膊,呜咽哭了起来。虽然他比安哥儿大了几岁,平日开口闭口都是安慰,其实第一次离开家里,又是这样的情势下,怎么可能不害怕不惶恐。如今终于见到长辈,就有些忍不住了。
安哥儿见大娃哭了,本来流完的眼泪又有泛滥的趋势,吓得老太监和老武赶紧劝啊。
“老神医,您就留下吧。两个孩子有您陪着也就没人敢再动手,眼见三殿下就要进京,出宫也不差这几日啊。”
魏老爷子轮流给两个孩子擦眼泪,虽然不情愿,但两人说的也有道理,最后只得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应了下来。
老武同老太监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自此老爷子就陪着两个孩子在大越皇宫里住了下来,即便是在人家的地盘,老爷子也半点儿没有做客的自觉。缺什么东西就要什么东西,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就搅合的所有人不得安宁。
有人很是盼着看好戏,比如老皇帝同老爷子对上的戏码,可惜两人好似早有默契一般,一个尽情的闹,一个绝对容忍,倒是让所有人都看的一头雾水。
不说,皇宫里的情形如何诡异,也不说公治明如何快马赶往越都,只说桃源岛上的多雨之季终于熬过去了。
几乎每日都会如约而至的大雨砸在石堡的屋顶,院子,最后流进水沟,顺着水沟又汇进平坦草地上的一个新开挖的小池塘。
小池塘被灌满了之后,才溢散出去流进大海。
憋闷了几乎一个月,即便人人都有活计要忙,但依旧让人心里不舒服。大人还好一些,淘气小子们已经是急的上蹿下跳了,不时趁着雨小的时候跑出去溜达一圈,惹得家里老娘拎着耳朵喝骂不止。
好不容易盼到天晴,众人没有经验,小心翼翼留在石堡里好几日,生怕雨季没有过去。不过,很快赶来献祭新鲜果子的土人们,让众人终于放了心。
这些胆小的“地头蛇”都已经出来,看样子终于到了好时候。
女人们一窝蜂似的把被子抱上石堡上边却晾晒,远远看去倒像是搭起了一顶顶花帐篷。男人们除了上山砍柴的,下海打渔的,就是去草地查看墒情的。许是海岛的土地比内地沙化更多一些,雨水降落的多,流失也快,不过晴天几日就可以下犁杖开垦了。
众人都是有些兴奋,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就兴致勃勃开始亲手打造希望的田野了。
无论男女老幼,但凡有力气的,都不肯偷懒。
男人女人们拿了镰刀割去野草,孩子们就用绳子捆了抱去石堡外边晾晒,留着以后引火之用。
垦荒的老牛被喂的膘肥体壮,拉着犁杖走的飞快,很快一块块浅黄色的田地就棋盘格一般展现在眼前。站在石堡上边望过去,即使田里尚且没有青苗,依旧让人觉得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