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敞开的衣领,还有嘴巴上的胭脂,狠狠闭了闭眼睛。
就算房建就再华丽,奈何根基是这般烂透的模样。
但谋划了二十年,难道真要功亏一篑吗?说实话,他不甘心!
老皇帝不是不知道边城的守将是他的门生,但依旧把二皇子和他们一家发配过去,其中不乏给二皇子找个保命盾牌的意味。但老皇帝难道就不害怕他们把这面盾牌变成一只锋利的矛,抬手刺向都城吗?
老尚书想到这里猛然一惊,立时睁开了眼睛,“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外公,你倒是说明白啊!老不死的真要把我撵出去?这可怎么办,我要进宫,我要去问问他!”
二皇子沉不住气,恼怒的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
“回来!”老尚书开口拦了他,眼里风起云涌,“哼,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但凡你少惹祸,或者文武事精通一桩,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外公,你居然骂我?”
二皇子虽然也知道外祖没少给他撑腰,但多半自傲于自己的皇子身份,就算外祖贵为吏部尚书又怎么样,不还是皇家奴才吗?
今日突然被骂,他怎么忍受得了!
“对,骂的就是你!如今是什么情势了,一着不慎重,别说全身而退去边关,想要活着走出都城都难!你以为皇上放过你了,那些一心想要巴结新皇的人会放过你!”
老尚书神色里慢慢都是鄙夷,却不得不耐心替这个愚蠢的外孙解释,“边关守将是我的门生,还要平安到了边关,我们不见得没有争夺之力!”
二皇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外公是说…”
“对,十万大军在手,那个野种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才三五百骑兵,你难道还没信心打败他吗?”
“自然有!”
二皇子立时一扫颓唐之色,这般说起来,于其留在都城被老皇帝看管,缩手缩脚,还不如去了边关,带兵杀回来。一想起策马扬鞭,攻城略地,征服整个大越,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那个时候,看谁还敢说他是酒囊饭袋,纨绔皇子!
“去养伤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老尚书挥挥手,勉强把皇子外孙劝走了,末了对着噼啪爆着灯花的蜡烛,却是沉了脸。
老皇帝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也真是好狠的心。为了磨炼出一个继承人,亲生儿子还在襁褓就送去了东昊,如今学成归来,居然又要亲手把大越打碎,送给儿子融合统一,成就儿子的荣耀。
多好的打算,多好的谋算啊。可惜,他们这些棋子却不是木石之物,最后的结局…哼,各凭本事吧!
“老太爷,户部尚书府送书信来了!”
一个亲信常随敲开了门,安静递上了一封书信。老尚书慢慢打开,一目十行看过,神色里又添了两分阴狠和自信。
果然,同他一样不甘心的人还有很多啊。
一颗棋子兴许力量有限,但两颗联手呢?就算翻不了盘,也能乱了老皇帝这盘棋,到时候谁是最后的赢家就说不准了!
再漫长的夜也有过去的时候,当天边露出鱼肚白,初升的太阳照亮整个都城。都城南边和北边两座厚重的城门被兵们合力推开,等待在外的百姓们,或者挑着担子或者菜筐,还有坐了马车急着进城的远客都是露出了笑容。
可是不等他们上前,就有车队从城门穿行而过。
即便两个皇子同两家尚书府只拾掇了金银细软等重要物件儿,但庞大的家族和丰厚的家底,还是装了几十辆马车,外加家臣和护卫,足足上千人出行。
如此庞大的队伍,自然引起了城外百姓的注意。有聪明想起昨晚的钟声就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昨晚钟鸣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挑担的百姓们只是问问也就罢了,那些坐了马车之人却有能力打探事情根由。一块碎银子塞给守门的兵卒,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昨夜两个皇子连同他们的外祖家被一同发配去边关镇守了,怕是再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众人都是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毕竟两个皇子在都城内外作威作福了二十年,坏事做了无数,顶多被罚闭门思过,如今怎么突然被撵出都城?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的皇上终于动了真怒!
但不论什么原因,对于老百姓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于是,卖菜的扔了菜筐,卖柴的扔了担子,所有人都是回身往自家村里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