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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捐四百担粮食!”
“我捐一千斤面粉!”
“我…我捐一万只烧饼!“
“我…”
一时间长街上,人群汹涌,捐献吃用之物声音此起彼伏,喊得震天响。
小校尉好似早有准备,这一次他没有高喊赏赐,直接一挥手示意跟在身边的兵卒们分散到长街两侧。
每个兵卒手里都拿了一只铅笔,一本账册,但凡想要捐献物资的商户或者大户人家,都被记录了名字和物资数量。
灾民们也不是傻子,眼见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新皇已经回来了,再没人敢克扣他们的口粮,这些捐献的东西,米粮白面会吃到他们肚子里,那些棉花布匹会做成棉衣穿到他们身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这个冬日里一头栽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呜呜,谢各位菩萨开恩!”
“谢各位父老乡亲大发善心!”
灾民们纷纷跪倒磕头,惹得本来还存了三分攀利心思的商户们都有些心虚脸红,一边弯腰搀扶,一边咬咬牙又添了两层物资。
这般折腾下来,待得灾民们全数进了城北大营,虽然只有空房子和空帐篷,却各个都是笑逐颜开。青壮男子们开始寻了趁手的工具,拾掇营地里的积雪,妇人们寻井口打水,烧水,把屋子和帐篷拾掇干净,就是孩子们都努力洗干净自己的小脸和小手。
很快,粮食就运了过来,先前兵卒们造饭的灶台还都在,直接安上大锅就可以煮粥了。
待得米香盈满营地的时候,生怕朝廷落了自己赏赐的商户们就把承诺的吃用之物都送来了。
灾民们很是有些乱套,程大友同乔将军及时出现,兵卒们呼喝着众人排队。
每间营房住了五十人,每顶帐篷二十人,每两人一条被子,每人一只碗一双筷子,棉花和布匹统一集中在几个营房里,妇人们之后几日都组织起来,统一缝制袄裤同棉鞋。
至于,城里百姓捐献来的旧被子和旧衣物袄裤,先可着老人孩童发放。
如此折腾到夜半,时隔两个月,终于吃了大半饱的灾民,有了被子裹身,睡在不再漏风的帐篷和营房里,安心的合上了眼睛,偶尔梦里惊醒,生怕自己又躺在随时会被风吹跑的草棚里,总要四下看上半晌才能再次熟睡过去。
皇宫里,灯火通明,逃过一劫的新任户部尚书正在带着属下加紧核算整个城池捐献上来的物资。
原本还没把这些蚊子腿一样的小“肉”放在眼里,结果越算众人越是心惊。
百姓的力量是巨大的,特别是这样的时候,东院邻居捐了两床被子,西院捐了两套旧袄裤,那到了自家就要多一点儿,别管薄厚,旧衣衫来两套,被子一套,再填一篮子饼子…
这般,汇聚在一起,短短一日居然就凑齐了一万多套棉衣和棉被,还有大小不一的棉鞋一千多双,连同各色杂粮,吃食,用物,朝廷只需要填上一少部分就足够灾民们撑过这个冬日了。
历来大越有灾荒,都是朝廷出粮出银子赈济,当然层层“剥皮”,到灾民手里也没有多少了,但朝廷总是出力了。
若是再有灾民死掉,或者损失深重,那就是天灾人祸,同朝廷无关了,同君臣无关了。
如今好像突然有人在原本门户狭窄的房子上开了扇天窗,简直是豁然开朗,所有人都惊奇,原来赈灾还可以这般,还可以用简单的几个名号,就发动了百姓一同出力,一同抵抗灾难。
本来让文武百官都头疼的难题,就轻易解决了…
公治明吃过晚饭,再过来的时候,就见户部一干臣子都是神色古怪,他也不在意,又扔了一本条陈出来。
两万灾民根据老弱,除了生病不能起身的,都分成几批,分派了活计。
青壮男子们去挖护城河,加宽加深,年老之人拿了扫帚打扫都城街路上的残雪,大一些的孩童,上午有人教授读书识字,下午去捡拾柴禾。妇人们则打理整个营地的三餐和热水,照料年岁小的孩童。
如此,营地里除了病号没有闲人,就算有心人想要混迹进来挑拨一二,灾民们都没有闲心听几句。
想比先前那种衣食无着,随时都等着死神召唤的日子,如今这样有吃有穿有住,简直是天堂一般。干点儿活儿算什么,别说如今逃难在外,就是好年景时候在家里,冬日里也不能闲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