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工坊里,刚刚成形的玻璃盘子和碗碟等物正整齐排列在架子上,虽然颜色还算不得完全的透明之色,却比之前好了太多。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盘盏上反射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想到这一只碗碟就是最少几十两银子,工匠们越发放轻了手脚。唯一遗憾的是,这样的好东西,主家夫人却是不准许多生产,否则岂不是一月就能卖回个几十万两。管事说的什么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们不懂,但是听主家的命令,总没错就是了。
几个大师傅正在琢磨怎么把玻璃做成平整的一面,听说镶嵌在窗户上,怕怕最冷的地方,冬日里也能晒到太阳又不怕风吹进屋子呢。
铅笔工厂里,无数夫人和半大少年们也在忙碌。不同于打制木器需要精湛的技艺,铅笔这种简单的活计,几乎学了一日就都可以胜任。如今岛上只要有空闲的妇人,白日里都会来领些活计,按照数量赚些家用。而半大少年们,有灵气的被工匠师傅们都收到了名下,运气不好,没被选中的就来这做活儿,晚上照旧去学写算,倒也充实。
海货作坊里,一缸缸海鲜酱正在悠闲晒着太阳,妇人们正在做新酱,偶尔说笑几句,分外的和谐热闹。
但站在门外的丁薇却是皱了眉头,刚要进门,想了想又带着儿子走掉了。
安哥儿好奇,就扯了娘亲的手一边走在软软的沙地上,一边问道,“娘,你怎么不进去啊?”
丁薇领着儿子寻了个树荫,一边扯了帕子替儿子扇风,一边仔细解释道,“娘当初制定规矩的时候说过,海鲜酱作坊的人手必须戴口罩和套袖,还有帽子,就是防止头发之类的脏物掉进酱缸。毕竟是吃食,干净最重要。但是方才那些妇人都没遵守规矩,娘亲很想进去呵斥她们赶紧改正。但是若是娘这么做了,那么工坊的管事就会夹在中间尴尬,很没有脸面。所以娘又临时改了主意,等下午时候,娘单独召见管事,然后再让管事加强管理。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给足了管事颜面,管事心里感激,也自然更忠心卖力。懂吗?”
安哥儿年岁还小,勉强听懂了几句,于是就诚实的摇摇头。
丁薇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夸赞道,“对,不懂就说不懂,对娘诚实是个好孩子。今日这件事,你记在心里就好,等你长大你就懂了。”
“好,娘,我会快快长大。”
“好儿子,回家就做冰激凌给你吃。”
娘俩小小休息了一会儿,还想坐车去新城看看的时候,当归却找了过来。
“夫人,泉州那边送人过来了,带了楚老将军的书信,三将军说是军中之人的家眷。”
“哦,军中之人的家眷?”丁薇听得疑惑,虽然这些时日不断有想要追随公治明的兵卒赶来,但基本都是单枪匹马,没有带着家眷过来的。如今怎么是只把家眷送来了,难道家主已经阵亡了…
“走,回去。”
当归怕累到安哥儿,蹲下身子背了他,然后一同回了石堡。
因为大半人手都去了工坊做工,就是孩子们也多半不在,石堡的天井里很是安静。荫凉处的桌椅旁坐了一个老妇人带了一个年轻妇人,外加一大一小两个淘气小子。
老妇人满脸皱纹,但衣衫却浆洗的很是干净,鬓发也梳理的纹丝不乱,神色有些严肃却不让人觉得生疏。年轻妇人,容貌普通,身形结实,偶尔伸手揽着两个孩儿,有些农家妇人的拘谨和小心。
两个孩儿很机灵的模样,大眼睛叽里咕噜不停打量着石堡,偶尔落在桌上的点心盘子里,偷偷吞了口水,却没有伸手去抓。
丁薇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一家人,于是上前笑道,“可是从京都赶来的王老夫人?”
那老妇人闻声扭头打量了丁薇几眼,却是起身行礼,“老妇人见过娘娘。”
那年轻妇人见婆婆如此也是赶紧扯了两个孩子要行礼,丁薇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转而同她一起坐在了桌旁。
“路上,我都听当归说了。王将军在金河口,为了支援大将军粮草,立下汗马功劳。但如今形势复杂,老夫人带着少夫人同两个孩子留在京都,恐怕有危险,这才不远千里折腾老夫人来到这里。说起来都是我们的错处,还望老夫人不要怨怪。”
丁薇这番话说的坦白又真诚,听得王家老少四口都有些愣神。
贵人们,不是应该高高在上,说两句好话,然后让下人安排他们一家的住处就算了吗?
这般扯着她们的手,甚至轻言细语说起对他们一家的歉意和感谢,难道是做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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