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出京走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总觉得对不起他!”
“唉,别说那么多了。大将军如今也是大越的皇帝了,总算…总算重新找回了根基。咱们为他欢喜就是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一楼大堂里,这样的闲谈处处都是,二楼相对要安静许多,毕竟不是谁都能拿得起那五两的包厢银子。
秦睿端了酒杯,站在半敞开的窗后,双目望着街道上忙碌的人群,耳里听着楼下的闲谈,奇怪的是没有什么恼怒的心思,反倒有些释然。
方信走到楼下,许是心有所感,抬头扫了一眼窗子,果然见得偶尔一见的“半个友人”,轻轻一笑,拱拱手,这才上了楼。
伺候在楼梯口的小二,却是认出了丞相府这位大公子,赶紧迎上前伺候。
方信随手赏他一角银子,提点道,“我要见的客人,你不好伺候,远远候着吧。”
“呃…是,公子。”小二也不是傻子,在这样的地方做事,眼力是个最重要的,装个哑巴排在第二。看样子,今日还要聋哑盲一起聚齐了…
“公子来了!”秦全开了包厢门,很是欢喜迎了方信进去,末了扫了一眼退到角落的小伙计,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方信把扇子扔到桌子上,随手倒了一杯酒解渴,转而走到窗前笑道,“今日怎么这么闲,想起喊我来喝酒?”
秦睿也是笑了,狭长的丹凤眼魅惑十足,“春日晴好,出来走走,可惜无人饮酒。我在京都,只有你一个朋友,自然要喊你一起。”
“那也该去城外河边,一边钓鱼一边喝酒,何等自在。这里还是太吵闹了!”
方信挑眉,最近被老爹拘着不许出府,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要借机去城外走走。
春暖花开,不看看美景,总是遗憾。
秦睿却是摇头,“市井热闹才好,总是比宫里冷清好得多。”
方信到底心软,听得这话,忍不住劝道,“不是选进宫那么多闺秀,找两个顺眼宠幸,不过两年,就儿女成群了。那时候你想冷清,怕是都不能了。”
想起自家儿子的闹腾,他笑的无奈又宠溺,“像我家八斤,那个淘气样子,真是让人头疼。”
秦睿眼底闪过一抹羡慕之意,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也没坐到桌边,就那么站在窗前,喝一壶酒,同看街市的繁华热闹,奇异的,心里居然有中难言的安宁。
“其实,我一直很嫉妒那个人,或者说有几分怨恨。”
一壶酒下肚儿,秦睿脸色红了三分,丹凤眼有丝迷离,开口也多了几分真心。
“若是没有他,我在武侯府长大,照旧也是名扬天下,坐拥江山,受万人敬仰。毕竟我才是公治家的血脉,唯一的传人。”
方信没有说话,心里叹气。命运弄人,这也是他虽然无条件支持公治明,但依旧同秦睿做朋友的原因。
不是他要两面逢源,谋求利益,实在是忍不住叹息。
一个英武义气,一个豁达潇洒,明明都该是名扬天下的好男人,各自有一番天地。
偏偏命运作弄,一个远走他乡,一个困守深宫。
不合时宜的位置,偏偏又都是彼此的根。只不过这根错接了枝干,换回的一日,也是枯萎的开始…
秦睿好似也不想他回答,回身又拿起一壶酒,大口灌了半壶,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
“我不甘心,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秦睿自小学文习武,忍耐刻苦,凭什么他能做到的,我不成。但偏偏…偏偏就是不成,无论我如何努力,这里的人都是忘不了那个人的功绩,甚至武侯府里,那些本该照料我长大的家里人也只念着他…”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几乎在低声嘶吼,“我不甘心,他自小前呼后拥,金尊玉贵,我就要在深宫里为了活命挣扎。他即便落难也能遇到那么好的女子,我呢,同那个女子共患难,但她心里还是只要那个人。我不甘心!我想要找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的皇位,我的血脉,我的根基,我的那个…女人。可惜,我找回来了,皇位坐得艰难,禅精竭虑依旧不如他一句话的震慑,我的的血脉顶不了二十年的养育亲情,我找回的根基,早已经不是我的根基。那个女人…更不会因为我坐了皇位就留下来…”
酒后吐真言,若不是醉酒,秦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伸手扯了方信的袖子,“上天待我不公!就是你,方兄,明明我们同样盼着浪迹天涯,对酒当歌,但你还不是更看重那个人!生死兄弟!我呢,只比陌生人好不多!就因为我自小被扔去大越皇宫挣扎求活,一步错,步步错,错过太多!我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