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章氏和梅娘也照着做了,田炳壮站在廊下,不敢跟着上前,那些织工便站在他身后。
“老人家,你老贵姓?”邵玉见他们局促得厉害,便也不勉强他们跟上来,干脆站在门廊下跟他们说话。
“夫人,您折煞我这老太婆子了,怎么敢称‘贵’?我那短命老头子姓田,您叫我田黄氏就行。”那老太太说着一口齐国乡音,又要下跪,被田炳壮一把拽住了。
听老太太言行颇有些章法,邵玉好奇问道,“您家是祖传的织布手艺吗?”
“回禀夫人,我娘家三代都是织工,夫家是专门纺纱的。”
“哦?那你们家的织布作坊是自己纺纱?”邵玉极为惊讶,这样怎么忙得过来?
老太太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像朵盛开的细瓣菊。
“只有我们田家才做得到,其他人家都不行。”
“为什么呢?”
“这个嘛……”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几个儿子。几个儿子全都手笼在袖子里,低头盯着泥地,不看她。
“哎!事到如今,说出来也不打紧。”老太太高兴不起来了,“我们家有一台自制纺纱机,能同时转动十个纱锭。就为了这个……哎!”
邵玉不解,“这不是好事情吗?老夫人为什么叹气?”
老太太悲从中来,抬起袖子直抹眼泪。
“被人盯上了,硬要抢了去!老头子还被诬陷下了大狱,在衙门里一通杀威棒下去,当场就没命了……”
“……”
邵玉听得错愕,喃喃道,“就为了一台纺纱机?”
老太太强忍着悲痛,抽噎道,“可不就是为了一台纺纱机!常言道,‘出头的椽子先烂!’我那可怜的老头子呀!你死的可真冤哪!”
门廊下响起一片哭泣声。
邵玉默然无语,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社会的冤狱,她不知能说些什么?突然想到,国公爷父亲被抄家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冤案呢!不论华国还是齐国,或者是早已腐朽透顶的梁国国君,都不是好东西!
她好言安慰田黄氏几句,便扭头对田炳壮说道,“庄头,你先给他们从仓库里每人领一套过冬的棉袄棉裤。人先安置下来,小孩子一样送去学堂,该入童子军的、娘子军的、乡丁队的,你都安排人带他们熟悉一下。”
“是!”田炳壮恭谨应答,忍不住说道,“夫人,田老太太说的那个是个纱锭的纺纱机,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在这边重新做出来。”
邵玉点点头,“如果他们愿意给出图纸,我们能够照做出来,就按管理条例里面的办法,由大宅出资,把纺纱作坊和织布作坊都做起来。省得再大老远地把倒腾来的棉花卖出去。”
“那太好了!”田炳壮咧嘴笑道。
“哦,对了!别忘了复原十锭纺纱机的时候,要把水车动力的机构连接进去,这样说不定可以一次带动几十甚至上百个纱锭。”邵玉提醒他。
“是,夫人!”田炳壮喜得脸放红光。
田氏一家人却如坠云里雾里,一脸惊惶警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