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和平日夜兼程,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回了禹都。路上,平已经将北疆大胜的消息传回了朝中,而朝中的情况,也由安源源不断地飞鸽传书密报给了花著雨,所以,整个朝野的情况,她已经知悉得很清楚。到了禹都,她换了一身宦官衣服,便在安的引领下进了宫。
殿宇深深,屋檐重重,依然是不变的巍峨雄壮。然而,这其中却已经皇权更替,物是人非。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勤政殿前。花著雨方要拾级而上,眼角余光瞥见高台之上站着一个人。她抬眸望去,只见白玉长阶尽头,一个男子身着黑色绣着锦色纹饰的华衣,正凭栏迎风而立。
花著雨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上走去,一点儿一点儿地看清了这个男子的容貌。依然是飞扬的眉,看上去却不再骄纵;依然是黑白分明的漂亮瞳眸,眸底却少了戾气,多了一丝沉稳持重;依然是漂亮的脸庞,看上去却再不是以前仙童一般的少年,而是已经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
废太子皇甫无双!
他不再是以前的皇甫无双,不再是通身飞扬跋扈和骄纵的少年,而是,已经蜕变为一个沉稳高贵的男子。皇甫无双看到了安,也看到了安身后的花著雨,唇角一勾,向花著雨扬起一抹华贵凛然的笑。
当花著雨终于站到皇甫无双面前时,她知晓方才所见并非错觉,不过短短数月,皇甫无双确实长高了不少,再不是以前试图和她比个头的少年了。她慌忙走到他面前,见了礼。
皇甫无双站在比她高两级的台阶上,从上而下俯视着花著雨,良久,缓缓说道:“小宝儿!你瘦了。”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暖。她方才一直在想,再次见到皇甫无双,他会和她说什么?会不会怪她到姬凤离身边,会不会又命人打她五十大板?所有的都想到了,却完全没想到,他会说:“你瘦了!”
在北疆的风雪肆虐下,她确实瘦了也黑了,肌肤也粗糙了。当这样的她再置身于深宫做一名太监时,恐怕更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一个女子了。
“殿下,您也瘦了。”花著雨由衷地说道。
皇甫无双确实也瘦了,牢狱生活并非那么好过,纵然他是废太子,是皇亲贵族。
“小宝儿,此番你立功不小,本太子登基后,即刻册封你为从二品的总管太监。”皇甫无双的声音,从头顶上沉沉传来。
“元宝谢过殿下恩赐。”花著雨跪在地上施礼道。
皇甫无双伸手,亲自将花著雨扶了起来。
玉石台阶上,两人一上一下卓然而立,目光从巍峨宫墙上掠了过去。
天空高远,宫墙深深。
谁知道,这巍峨宫墙内埋葬了多少森森白骨,那宫外的浩渺天地,才是她肆意的天空。可是,她却不得不飞蛾扑火一般,扑到这深深宫墙内。
花著雨随着皇甫无双到了勤政殿。勤政殿肃穆端庄,摆设简单而不失华丽沉稳。几案上摆着熏炉,淡香怡人。皇甫无双负手径自走到金漆龙案后坐下,年轻俊美的面庞在淡淡烟雾后有些朦胧,或许是烟雾的缘故,那双黑眸不再像以前那样,或充满戾气,或清纯无邪,而是有些深不可测的味道了。
当初皇甫无双被关到内惩院,右相聂远桥和聂皇后也曾试图相救,但都未曾成功,后来只得任由他在内惩院关着。而如今,他不仅安然从内惩院中出来,还联合右相控制了皇甫无伤,把持了南朝朝政。或许,是她之前将皇甫无双想得太过顽劣无能了。
“小宝儿,当日知悉你离开内惩院去了左相府,我难过了好久。但我相信你绝不会背离我的,果然是这样。这次,若非你提前传回了北疆大胜的消息,本太子是万万不敢动手的!”皇甫无双微笑着说道。
这一次,北朝入侵,炎帝缠绵病榻,左相亲自到北疆迎战。对于皇甫无双来说,本就是绝好的机会。但若前方战事不明,顾及到边关安危,他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一得到北疆大胜的消息,他便知晓,若再不行动,待兵权在握的姬凤离率兵回京,恐怕他就再无机会了。
“殿下可是打算近日登基?”花著雨扬眉问道。
“本太子已命司天监看好日子,本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怎么,小宝儿可有何异议?你刚回禹都,便急急地赶来见本太子,可是有什么事情?”皇甫无双低声问道。
花著雨蹙眉深思,姬凤离出兵迎战北朝,趁势将南朝兵权握在手中,原本她以为他要趁势起兵、谋权篡位,但如今看来,他恐怕不会那么做。因为南朝刚刚驱除北朝入侵,大乱初定,民心思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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