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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澈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利弊。就在这时,周仓见其皱眉:“三叔,忧其何事?”
周澈旋即告之:“我来洛阳前,家长大人又教我:‘上任后要勤政爱民,谨言慎行,毋给宗族惹祸’。这句话说得也很对。…如果听从了沈公的命令,那就很有可能会得罪张让家。张让权倾中外,炙手可热,如果得罪了他家,我死不足惜,怕就只怕宗族会受到牵累。我正处两难,不知所从。”
周仓沉吟片刻,说道:“虽要谨慎?可是三叔,谨慎之前,大人告诫还要爱民啊。”
“元福的意思是?”
“爱民在前,谨慎在后。整治不法正合‘爱民’二字。今沈公既有此请,仓之愚见,叔当从之。”
“若从之,奈宗族何?”
“正如叔言:为生民诛恶,解百姓于倒悬,正应当是我辈的志向。”
“可是家长大人的教诲?”
“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宗族考虑。”
“噢?”
“三叔,吾族何以能立足当世,为世人看重?还不就是因为历代先祖的清名么?今若不从沈公,固能保全家族,却必会使族名受到玷污。族名受污,虽生犹死。今若从沈公,或许会连累到宗族,可却定能为天下人赞。得天下人赞,虽死犹生。…大人教你我以宗族为念,这也正是以宗族为念啊。”
周澈大喜,说道:“元福所言,正合我意。”
“三叔以为然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周澈不是这么想的。沈腾所托,事关重大。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后,权衡利弊之下,最终也确实和周仓想的一样,决定按照沈腾的请求去做,只不过他的出发点却并非是为了周氏的清名,而是主要因为黄巾起义。黄巾一旦起事,天下就要大乱。天下一乱,还怕得罪张让?况且,再者说了,生民不易,若能在为百姓做些事,也是他乐意之至的。
“对了元福,明日你去问袁家借一些东西,至于袁家手令,本初那边我来说。但凡涉及二千石曹、廷尉、御史台这三法司的公文规范、规章流程,乃至沿袭自高祖时期的《汉律》等等的我朝律法,但凡这方面的书籍、文本,一概都要。”
“诺。”
周仓告退后,各自就寝。
次日,周澈如昨日一般,一早就到了部曹。依旧是无所事事,他在自己的签押房捱了半日,便在各处巡走起来。
面上功夫大家还是要讲的,下官对他自然是礼敬有加,其他三曹的同僚也不会给他脸色看,周澈这一上午转悠了几处公署,到了中午就餐,依旧是把自己那壶酒送了孙轩,看他们聊天说笑,还会见缝插针地插上几句,对于众入在公事上面的冷落和架空,似乎他全然没有感觉。
大家一开始对他还有些戒备,可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周澈全然没有一点新官上任的气势,大家便不免存了轻视之意。既然此人无害,一些担心他会妨碍到自己的人便也没有了对他的敌意。
周澈每日无所事事,只管在各处公事房乱窜,与那些暂时没有公务缠身的官员东拉西扯地闲聊,他见多识广,许多见闻都是此处官员不曾听闻过的,很快就成了一个颇为受人欢迎的说书先生。
回到家里,周澈就更忙了,袁府里的仆佣感觉这位袁家女婿近来颇为忙碌。这位周澈周司刑,书房的灯总是到午夜才熄灭。书案上摆着的是汉律和关于二千石曹、廷尉、御史台这三法司的各种律书、法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