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骑兵突袭,而且是夜袭,手忙脚乱之下,损失惨重。他心跳如鼓,口干舌燥,一阵阵冷汗透体而出,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夜色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听到马蹄声。可是熊奇却还是不敢有任何大意。
周澈等人并没有走得太远,他们只奔出四五百步就放慢了脚步。
在搞清状况之前,许军不会轻易追击。而且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就算有人追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周澈已经换到了自己的绿螭骢背上。他几乎虚脱了,伏在马背,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小肃等人也不说话。虽然小胜一场,赢得很轻松,连一个受重伤的都没有,可是他们依然轻松不起来。为了射杀房廷,周澈亲自上阵和小肃冲进了大营,但是有没有成功,谁也不知道。
小肃也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时间关注周澈。他只知道周澈最近的时候离大帐还有四五十步,而且房廷似乎一直没有露面。在他看来,周澈射中房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主公?”周仓催马走了过来,和周澈并肩而行:“怎么样?”
“没事。”周澈有气无力的说道:“除了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其他的都好。”
“那见着房廷,射杀没?”
“眼睛没看到,心看到了。”周澈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射了两箭,应该是射中了。射没射死,我不太敢保证。不过,就算没射死他,他也不会留在这儿了。”
“为什么?三叔。”周仓不解其意。
小肃也赶了过来,看看周澈。黑夜中,他看不清周澈的表情,但是他能从周澈的笑声中感受到主公的轻松和得意。他想起了周澈那一声大吼:“主公!你是说,他会去找你师叔桓君算帐?”
周澈点点头:“没错,他们之间原来就是矛盾,我给他们添一把柴,房廷就算没死,也会把这个仇记在桓君头上。以他的性格,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一定会赶回去要个说法,顺便掩饰无法攻破白杜里的无能。”
小肃等人听了,将信将疑。周澈也不解释,这些人骑射没话说,动脑子,玩心眼,略微差一点。心中不禁感慨:要是有个谋士就好了。
“咱们不用着急,等天亮,看有没有消息送回越贼大营就知道了。”周澈胸有成竹的说道。他虽然只有七成的把握,却必须表现出十成的把握。
桓君,对不住啊。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坑我一把,我也必须坑你一把,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咱们同个师门呢。
……
熊奇冲进大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房廷,目瞪口呆。
大帐的西侧破了两个洞,外面的火光从洞里透进来,像夜幕中偷窥的眼睛,闪动着狡黠而阴险的光。
熊奇的心一阵阵的抽搐,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房慷交待。难道说,你儿子被两只射穿帐篷的流矢射中了,而且射死了。房慷会相信吗?
别说房慷不会信,就连熊奇自己都不相信。
“是…谁?”熊奇冷汗涔涔,眼神有些发直:“谁伤了少将军?”
“是…是桓玄…”房廷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牙齿咬得紧紧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说不尽的仇恨。
“桓…玄?”熊奇吓了一跳,却又有些释然。要说这不是流矢,而是有意而为,似乎比流矢更有说服力。桓玄的箭术可以不用眼睛看,只用耳朵听。房廷的声音与众不同,隔着帐篷分辨出房廷的位置,一箭射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房廷当时怎么会在后帐,他不应该在前帐,等着消息吗?
“是…桓玄的师门弟子。”房廷艰难的伸出手,紧紧的拽住熊奇:“告诉…我……父亲,让他…替我…报……报仇。桓玄…包……包藏祸心,不…不可……不防。”
熊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房廷毙命,又指证桓玄包藏祸心,这涉及到房慷与桓玄的争斗,他夹在里面明智吗?可是想来想来,如果不想为房廷的毙命承担责任,似乎也只能将这件事推到玄远的身上。
“少将军,你亲耳听到是前几日在岛上见过的那人?”熊奇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看了一眼房廷的亲卫。
房廷的亲卫如丧考妣。房廷死了,他们这些人都难逃一死,为了能争取一线生机,他们当然要咬死桓玄。见熊奇看他们,他们立刻异口同声的说道:“没错,是桓玄的师门,我们亲耳听到的。”
“没错,我也亲耳听到的。那人射艺精湛,几乎百发百中。”
“是的,除了我们几个兄弟之外,他还射死了十几个士卒,个个一箭封喉。尸体还在外面,司马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熊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少将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房将军。”
“杀了…桓玄,为我……”房廷瞪着眼睛,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怨恨,吐出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