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时机到就会出来咬人,在长久的冬眠后,它的毒牙蓄满了毒液,因此它的攻击会更加可怕。
所以,暴风雨的前夜总会比往常更平静。
“对了,来了这么久还没看见你丈夫呢。”朴硝注视着这所简陋的屋子,所有的家具是几十年前的旧款,但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他在后面喂猪,还要打扫猪圈。”连翘笑道。
几个月前石尤风突发奇想,在屋子后面砌了一个猪圈,养了两头小猪崽,预备着连翘生产后就宰杀了。如今这两头猪崽已经逾两百多斤,喜得石尤风更加精心喂养。
“什么?他喂猪?”朴硝大吃一惊,眼前不觉浮现出石尤风俊朗的面孔,这样的男人居然喂猪,朴硝简直不敢置信。
“是啊!不瞒你说,不止喂猪,他还养了鸡,种了菜地,所以整天忙得很。”
“他可真厉害,什么都会。”朴硝诧舌。
“什么厉害。朴硝,他这叫不务正业,我让他出去工作,他偏要陪着我,然后喂猪养鸡种地。”
朴硝瞧着连翘,她言语中虽是责备,但是眼眸中满是舒心的笑容。“带我去看看,我想看你家的猪圈。”朴硝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猪圈就在屋后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当初建猪圈时连翘死活不同意,觉得离屋子太近会臭,但石尤风信誓旦旦保证把猪圈侍弄得干净,不会有臭气熏扰连翘,连翘才勉强同意了。
石尤风穿着一套旧棉布衣服正在清扫猪圈,这些猪不懂廉耻,往往是一边吃一边拉,猪圈里除了被猪嘴拱出来的饲料和白菜叶子,便是东一堆西一堆散落的猪粪。石尤风勾着腰,耐心将猪粪扫进铁撮箕中。
朴硝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猪粪臭,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这时候连翘走了过去。石尤风也瞧见她,两人隔着猪圈说话,然后连翘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石尤风擦汗。
“你们真幸福。”
连翘转过头,笑道:“你也会幸福的,朴硝,中午让尤风做菜给你吃。”
“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其实,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送请柬的。”说完,朴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大红请柬来。
连翘的眼神在那张大红请柬的封面上缭绕,上面烫金的双喜字无疑在说明这是张喜帖。“是局里谁要结婚了吗?请你特意送过来的。”
“是我要结婚了。”朴硝将请柬塞到了连翘的手中。
“你和谁结婚?”连翘愣住了,她下意识打开请柬,上面用工整的黑色芯笔写着:送石尤风先生,连翘女士台启,谨定于2006年2月19日(星期日)为朴硝、周之寒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光临!“周之寒是谁?”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我未婚妻,其实一直都没和你说,年前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她是个大学的老师,长得也挺漂亮,我妈对她非常满意,希望我们两个人尽快结婚。”
“为什么是你妈妈满意?你满意吗?”
“我妈满意我就满意。”朴硝挠着头发笑,这时衣袖扯起露出了手腕处的一道深红色的疤痕,大约是察觉到连翘的眼神,朴硝赶紧放下手,又将衣袖拉下来掩盖住了疤痕。
“是你结婚呀!怎么可能是你妈妈满意你就满意。婚姻是人生大事,要仔细考虑好,你不要匆忙就决定了。”
“你当初不也很匆忙,第三次见面就在教堂结婚了,这次我是遇到对的人,所以也想早点安定下来,让我妈放心,她一直在为我操心。而且我奶奶因为子鹰的事一直卧病在床,我结婚也可以让她老人家开心一点。”
连翘瞅着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朴硝的眼睛是灰暗的,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快要结婚的兴奋,声音低哑,虽然头发修剪得短薄,胡茬也刮得干净,但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来岁,一点年轻人的精气神都没有。
“你才25岁,不需要这么早考虑婚姻。”连翘劝道。
“25岁已经不小了,我爸就是25岁结婚然后才开始他的事业。所以结婚后,我就可以更加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了。只要我给我家留下了后代,做什么都不用怕了。”
朴硝以还要给其他朋友送请柬为由匆匆告辞,连翘呆了半晌,朴硝的话隐隐中有不祥之感,莫名地连翘又感觉到熟悉的死亡气息又将临近了。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么就让遗憾来得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