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微微颤颤地提起沉重的暖水瓶。
“你小心点,我来。”他人小,力气也小,唐心悦看他提的悬吊吊的,心惊肉跳害怕他烫到了手,赶忙接过水瓶。
很快倒好了水,唐心悦拿着汤婆子离开厨房回到卧室,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风从墙壁缝里钻出来,湿冷的骨头都在冒寒气。
她把汤婆子裹上一层棉布罩子,塞到冷冰冰的床上,“呲”的一声划亮火柴,点燃了搁在床头柜上的马灯(煤油灯)。
它以煤油作灯油,再配上一根灯芯,外面罩上玻璃罩子,以防止风将灯吹灭。
20世纪后人们已经很少见到它的踪影,然而对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还没有通电通水通气的西部偏远贫困山村,这是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照明工具。
唐心悦用灯锥子挑拨了下灯芯,光芒更盛,屋子里一下亮堂起来,火苗欢快的跳动。
她脱去外套放在床头,爬上床,床上有个木头的小桌子,拖过来就开始趴在上面准备写作业。
“咦?”她拿起课本,才注意到自己的课本上面有小半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稚气,大小不一,但写的人十分用心,一笔一划尽力写的工整。
“语文:把第16页的课文背下来;数学:做32-33的习题……”唐心悦拿起这一叠足有五六张,记载着每天作业的字条,对着灯火看了看,疑惑地自言自语,“这是谁写的?”
自己的字迹不会不清楚,尽管没有学习过书法,她小时候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从小习字,而母亲的字迹也不是这样的,所以很是疑惑。
唐心悦打算等会母亲进屋来再问她,翻了书按照字条上的任务,开始补起了作业。
重回小学,这些知识当然对她来说非常简单,她一边做题,一边想着重来一次的人生到底该怎么做。
“姐!”两个小的帮着母亲收拾了碗筷,跑到床边脱了鞋,手里各自抓了本小人书,钻进了被窝,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
唐心悦赶忙把两人拉过来点,“靠近我,这边热乎。”
“姐你身上好暖和”两个孩子嘻嘻哈哈挤过来,趴在唐心悦脚边,她给他们掖好被子免得漏风,两个小家伙就着煤油灯散发的光晕,不再打扰她学习,开始安安静静看起小人书来。
唐心悦的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小人书上,“水浒传”这几个字映入眼帘。小人书是七八十年代很流行的读物,也叫连环画。他们家里有一箱子的旧书,除了小人书,还有80年代很流行的中外文学读物,都是嗜书如命的父亲离开后留下来的。
看两人脸离书近了,唐心悦就提醒,“拿远点,不然要瞎了眼睛。”
“哦。”两人嘻笑着伸长了手把书拿远。煤油灯的照明范围就那么小,离远了就看不清楚,唐心悦把灯往他们那边挪了点,接着心不在焉地写作业。
90年代初,西部地区城市里很多家庭都有了黑白电视机,可对于偏远贫困连电都没通的山村来说,很多人连电视机长啥样都没见过。
冬天天黑的早,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两个小孩只能早早钻进被窝,不厌其烦地翻看早就看了不下一百遍的小人书。
也正因如此,当别的山里娃七八岁都不认识一个字的时候,他俩还没入学,在唐心悦和陆秀云的教导下,已经有了三年级学生的水平。
唐心悦握了握笔,暗下决心:唐岩唐恬从小聪慧又勤奋,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继续读书!
不一会儿,把厨房收拾了,也就着热水洗漱完了的陆秀云也过来了。正月到冬腊月,算是农家人一年里少有的闲时,因为这一季算是小季的生长中期,种的蚕豆,油菜之类的不需要过多的打理,适当的时候浇点粪肥就可以了。要到了春天,气温暖和了,又得开始辛辛苦苦养蚕和播种了。
陆秀云半倚着坐在床头,面前放了个针线筐,准备做针线活。
唐心悦往里面挪了点,好让出光亮来让母亲看得到,顺便问道,“妈,这些字条是谁写的?”
陆秀云正举着针咪了眼准备穿线,闻言扫了一眼,“是陆成宇,人家好心记下来每天的作业,每天专门给你送过来。”
陆成宇?唐心悦略微讶异,低头看了看她请假这一周来对方记着作业的字条,心中不由涌起一丝复杂。
没想到,陆成宇也是有热心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