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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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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停留广陵五日,贾秉拜访刘牢之三次。

    三次之后,刘牢之亲笔写成书信,盖上私印并落下指印。

    “劳烦贾舍人,将此信呈交淮南郡公。”

    “刘将军放心,秉必定不负所托。”

    刘牢之郑重抱拳,贾秉正色还礼。

    大事既定,接下来,就看刘牢之是不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接掌广陵,用实际行动为桓容送上一份投名状。

    宁康三年,六月上旬

    贾秉离开广陵郡,由水路返回建康。

    桓容和南康公主一行在姑孰停留两日,随后弃车登船,同陈郡谢世和琅琊王氏运送战利品的船队同行,一路赶往都城。

    此时距天子大婚不到二十日,建康城内极是热闹,百姓皆喜气洋洋。

    廛肆之中,银楼、布庄以及香料铺都是赚得盆满盈钵。

    尤其是银楼,王氏为准备嫁妆,几乎搬空楼中的珍品。银楼的掌柜不得不向盐渎“求救”,希望能再运些珍品过来。

    如若不然,其他士族夫人和女郎登门,拿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金钗玉簪,委实不太好看。

    在这样的气氛下,王坦之的葬礼就显得很不起眼。除了前来吊唁的亲朋旧友,几乎没多少人注意到乌衣巷挂起的白布。

    当初桓温去世,尚且有建康百姓自发为他哀悼。堂堂太原王氏家主,死得却是如此无声无息。

    台城之内,王太后和褚太后派来贴身之人,算是做足姿态。司马曜脑子进水,派来的人竟是太极殿一个寻常宦者。

    或许不是出于本意,而是为“迎接”桓容到来,心腹之人另有安排,轻易不能改动。可阴差阳错,彻底扫了太原王氏的脸面。

    王氏被彻底激怒,在司马曜没意识到的时候,彻底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王坦之的几个儿子为父守灵,见到太极殿的宦者,都是理也不理,不是有谢安拦了一下,都能将人直接轰出去。

    宦者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敢当场发作。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敢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今日十成十走不出乌衣巷。

    王坦之的葬礼之后,桓豁三次上表,请让扬州牧。

    朝廷终于下旨许其所请,其后以谢安为扬州刺使,并加侍中,遥领州务,留朝参政。

    旨意下达之后,不出意外,引来会稽震动。

    谢安早有预料,提前布局,将其他几姓高门的攻讦消弭于无形。随着西边的战报不断传回,谢玄屡次立下战功,对谢氏不满的人开始收敛。

    即便没有就此心服口服,面上却不再张扬。至于会不会继续在背地里下绊子,意图在州内架空陈郡谢氏,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安领扬州刺使第六日,桓容和南康公主抵达建康。

    船行河上,吃水不浅。

    船身上刻有桓氏印记,船头船尾立有州兵护卫。

    十几艘大船排成一条长龙,穿过篱门,首尾相接,破开波光粼粼的河面。不时有大鱼从河中跃起,带起一片水花,晶莹剔透,彩光交织。

    见到这支船队,河岸边的百姓纷纷驻足,不知是谁率先喊出“桓使君”,一传十十传百,人群登时陷入激动。

    鲜花和柳枝纷纷飞来,顷刻之间,船顶降下花雨,河面点缀彩斑。

    “郎君,我念郎君心切,可请出来相见?”

    小娘子的声音穿过河风,一声声飘入船舱。

    南康公主挑眉看向桓容,李夫人掩口轻笑,司马道福没出声,眼底满是戏谑。

    桓祎满脸羡慕,开口道:“阿弟,盛情难却,还是出去吧。”

    同桓祎对视两秒,桓容没开口,而是沉默的走到船舱一侧,推开雕窗,示意桓祎向外看,表情仿佛在说:阿兄以为,这个时候出去,还能囫囵个回来?

    桓祎探头看了一眼,立刻被如雨的鲜花和柳枝吓了一跳。

    瞧见花雨中闪烁亮光,明显有钗簪夹杂其间,不禁下意识后退半步,砰地一声关上雕窗。

    太吓人了。

    瞧这个架势,没一点防备就走出去,不被砸死也会被砸伤。

    过了不到片刻,岸边响起阵阵歌声。歌声清亮婉转,道尽少女的情-丝。

    未几,有雄浑的声音响起,伴着古老的节拍,唱起国风中的诗句,称赞桓容北伐战功,感慨幽州百姓生活富足。

    不知是不是凑巧,用来赞扬他的诗句,全部是先秦百姓称颂主君之语。

    听到这里,桓容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躲在船舱里。当下起身,对南康公主道:“阿母,儿去了。”

    南康公主:“……”

    她知道儿子的意思,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桓祎立志保护兄弟,自然要跟着一起出去。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建康百姓的热情,刚刚踏出舱门,就被鲜花、绢花和柳枝砸了个满头满脸,脚步都有瞬间踉跄。

    看向神情自若,甚至抬手接住一根柳枝的桓容,桓祎满心都是佩服。

    桓容立在船头,身姿修长,腰背挺直,长袖轻摆,雅致不凡。面对再多的花雨,依旧岿然不动。

    “阿弟,我服了!”桓祎佩服道。

    桓容取下落在头上的绢花,回头看一眼桓祎,面无表情的道出一句话:“无他,习惯而已。”

    任谁做了十几次人-形-花-架,总是能积累出经验。挨砸不过是个过程,砸着砸着也就习惯了。

    故而,习惯就好。

    桓容入建康时,秦璟绕过姑臧,追-剿什翼犍和氐贼残兵,一路打入张掖郡内。

    期间,长安书信送到,知晓刘夫人病将痊愈,秦四郎心情略好,当下决定,短暂休整两日,大军驰袭酒泉郡。

    被追得丢盔弃甲,一路逃窜的残兵来不及喘口气,又遇大军袭至。

    听到催命的号角声,许多人干脆不跑了,直接就地瘫倒。

    不接受投降,顶多是挨上一刀。继续逃下去,能不能逃出生天尚且两说,早晚要被活活累死。

    好在秦璟没有下令杀俘,而是命染虎辨认投降众人,找到首领和贵族带到帐前。

    揪出几个垂头丧气的小部落首领,染虎难得好心,当面安慰一句:“将军这几天心情好,只要真心投靠,你们的头总能保住。”

    心情好?

    几人同时瞠目。

    心情好就撵得他们哭爹喊娘,几乎要跑进大漠。若是心情不好,是不是要当场垒几座京观?

    谁说汉人孱弱,胡人残暴的?

    有胆子站出来,保证打不死也要打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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