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汉太后写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皇后和刘淑妃都有疑问,当下不再说笑,展开绢布细读。
初读未觉如何,细品顿觉有异,看过三遍,姊妹俩对视一眼,表情中都带着惊讶。
“这是结好之意?”
不怪刘皇后觉得奇怪,信中称为全了礼仪,可细品背后之意,怎么看都觉奇怪。
“阿姊,”刘淑妃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四郎君曾以宽凤钗为礼,贺桓汉天子及冠。”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寂静。
刘皇后眉心深锁,刘淑妃自悔失言。
“阿姊……”
“我知道。”刘皇后沉声道,“阿峥始终不愿成亲,这其中固然有别的原因,但
……如今来看,事情早有端倪。”
“阿姊,该如何给桓汉太后回信?”
“待我仔细想想。”刘皇后看着绢布,眸光幽深。许久微微一笑,似想通什么,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
“阿姊?”
“这事需得知会阿峥。”刘皇后合上绢布,“那孩子难得遂心一回,如是他所愿,我自不会阻拦。”
刘淑妃看看绢布,又看看刘皇后,目光中带着怀疑。
不会阻拦?
依她对刘皇后的了解,岂止是不会阻拦,看这样子,更像是要帮上一帮。
正巧秦璟送回书信,言要在漠南多留些时日。刘皇后很快写成回信,并言明桓汉重礼以及南康公主的书信,端看儿子如何回信。
苍鹰用过食水,低头看看腿上的竹管,总觉得比往常重了不少。
刘皇后用狼皮护住前臂,拖着苍鹰走出殿门。
一股凉风迎面袭来,鼓起绣着金线的长袖,卷起浮动流云的裙摆。点缀在乌发间的珠玉熠熠生辉,晕出五彩光晕。
“去吧。”
刘皇后高举右臂,苍鹰鸣叫一声,振翅而起。
矫健的身影盘旋在半空,俯瞰大殿,旋即向北飞去。
嘹亮的鹰鸣响彻长空,刘氏姊妹并肩而立,鬓发拂过眼前,长袖裙摆烈烈有声。
两人脊背挺直,却又像是互相依偎。
长久的伫立,终化为长安宫中的一抹剪影。
吱嘎声响,殿门开启又合拢。
石阶上的身影消失,仅于凉风卷过,带起一阵呼啸声,似岁月奏起的亘古乐章。
太元四年,四月中旬
秦璟率兵追袭一支柔然残部,深入漠北草原,遇上高车袁纥氏。
高车是漠北游牧部落的泛称,漠北又称其敕勒,因驱大车迁徙游牧而得名。历史上,鲜卑曾与高车融合,慕容鲜卑就有高车人血统。
鲜卑和柔然强大时,高车部落受到压制,要么臣服要么退入大漠和草原深处。
如今鲜卑衰弱,柔然王庭被秦璟所灭,诸部溃散,常年在漠北游牧的高车部落抓住机会,趁机迁徙南下。
他们所谓的南下不是进入中原,而是抢占漠南的草场。
毕竟,高车诸部仍处逐水草迁徙,衣兽皮食兽肉的时期,很多部落甚至还用石器,别说和中原相比,就是漠南部落都将轻易将其秒杀。
袁纥氏相对强大,通过往来大漠的商队,市换武器、粗布和海盐,并在数年间征服五六个小部落,青壮人口超过五百。
获悉柔然王庭被灭,漠南草原出现权利真空,即便知道秦氏不好惹,袁纥首领仍想试上一试。
在漠北部落的观念中,汉人北上征讨,基本是打过就走,不会在草原上久留。自己小心点,尽量避开秦军,等到对方撤兵,自能占下丰美的草场。
换成其他人,这个想法没有大错。
问题在于带兵的不是旁人,而是秦璟!
袁纥氏的期望注定落空,更倒霉的撞上八千绞肉机,根本来不及逃跑,下场可想而知。
战斗结束后,骑兵连打扫战场的兴趣都没有。
武器破烂,多数人还穿着兽皮,一眼就晓得是穷是富。战马倒是青壮,能算作此战唯一的红利。
“殿下,是袁纥部。”染虎查看过首领的图腾,向秦璟禀报,“袁纥氏一直在漠北,不知道怎么突然南下。”
“不奇怪。”秦璟摇摇头,抓起之前-插-在地上的长-枪,“柔然王庭不存,乌孙无意东进,,漠北诸部为了草场,自然会陆续南下。”
染虎等人面面相觑。
实事求是的讲,以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再来多少一样解决。问题在于没有油水可捞,实在提不起赶干劲。
“怎会没有好处?”张廉微微一笑,指着缴获的战马和牛羊,道,“这些运到中原,价钱绝对不低。”
听到此言,染虎等顿时眼前一亮。
纵然要费些事,有好处总比没好处强。
他们跟着秦璟四处征讨,习惯了每战皆有红利。对这八千人来说,战斗的本能已经融进骨子里,除非战死或是重伤失去战斗力,否则,压根不可能停下。
现如今,骑兵队伍中不只有兄弟,更有父子。
子承父业,在战斗中成长,天生就是一部杀戮机器。
稍事休息后,秦璟正要下令开拔,头顶忽然罩下一片一片阴影,继而是响亮的鹰鸣声。
“阿黑?”
秦璟抬起头,没有想到,苍鹰返回速度这么快。
噍——
苍鹰落到秦璟右臂,收起双翼之后,向秦璟伸出一条腿。
秦璟将苍鹰移到肩上,任由他蹭着自己的鬓角,三两下拆开竹管,看到信中的内容,不由得就是一愣。
就在这时,有一声鹰鸣声响起。
黑影从云端俯冲而下,身后还跟着两只圆胖的鹁鸽。
看过苍鹰带来的书信,秦璟仅是微愣,展开黑鹰送来的绢布,战功赫赫、杀神形象深入人心的秦氏四郎,破天荒的红了耳根,石化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