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抢夺权利,勋贵不给力,永泰帝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太监这个群体冲锋陷阵,同文官争权夺利。
因此,身为内侍监总管的刘小七,手中的权利大涨。
刘小七可以替代永泰帝批阅奏章,俨然成了朝中副相。
这件事情,刺激了整个文官集团的神经。让太监同文官分享权利,这是对文官最大的侮辱。
文官必须团结起来,将太监这个群体干翻,不能让太监的手伸到朝堂,不能让太监掌握权利。
永泰帝却很兴奋,终于有人让文官紧张了。看来将太监集团推出来同文官争权,这一步棋是对的。
永泰帝看着那些气急败坏的文臣,感到特别的爽快。以前都是文臣让朕吃瘪,如今朕终于看到不可一世的文臣吃瘪,这比三伏天吃冰块还要爽快。
哈哈……
此时此刻,永泰帝无比的佩服刘小七。他没想到刘小七竟然会想出这样绝顶聪明的办法化解文官集团的攻势,将文官集团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文官集团口口声声说什么宦官专权乱政,永泰帝全都当做了耳边风,没放在心上。
就算宦官专权乱政,宦官也是皇帝的家奴,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些宦官的生死。不像文官,牢牢把控权利不说,永泰帝想要罢官,还要经过重重磨难。
总而言之,永泰帝很乐意看到宦官同文官争权夺利。争吧,争吧,你们争抢的越厉害,朕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终有一天,朕将手握大权,生杀予夺,全凭朕的心意。
宋子期抬头,飞快的扫了眼站在永泰帝身后的刘小七。没想到,刘小七不仅阴险奸诈,竟然还是个天才。
刘小七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能说动永泰帝派宦官出面同文官争权。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很妙。只可惜这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永泰帝就会被反噬。而且以永泰帝的本事,被宦官集团反噬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宋子期微微眯起眼睛,刘小七想出这个天才的办法,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是单纯的帮助永泰帝争权夺利?还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子期从未同刘小七接触过,他看不透刘小七。
刘小七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文臣们用着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面对这一切,刘小七表现得非常坦然。
在提出宦官争权的办法时,刘小七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而且也做好了准备。身为太监这么多年,刘小七早已经修炼得宠辱不惊。
只要手握权利,而且还是批阅奏章的权利,那么就算文官比现在骂得更难听十倍,刘小七也能承受。
刘小七微微眯起眼睛,用眼角余光盯着那些激动的朝臣,尤其是骂得最凶的那些人。刘小七在心中冷冷一笑,咱家记住你们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真以为咱家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圆搓扁吗?
咱家耍阴谋诡计的时候,你们这群渣渣还没断奶。在咱家面前班门弄斧,简直就是找死。
宋子期打量的目光,刘小七也看到了。
刘小七很坦然。这世上真正让刘小七在意的人只有宋安然一人。宋安然以外的人,刘小七全都不在乎。
无论宋子期怎么想,就算宋子期想要杀了他,刘小七也不在乎。
早朝在吵吵闹闹中结束了,文官的吵闹没有结果。永泰帝依旧要启用宦官,给宦官朱批的权利。
永泰帝这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文官的脸上,将文官打得头晕眼花。
之前他们还在庆祝成功打压勋贵武将,没想到转眼就被人打脸。
有文官在想,如果他们肯给勋贵武将留一条退路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情。
相信只要勋贵武将还有一点点战斗力,永泰帝就不会冒着天下哗然的风险,启用宦官掌权。
早朝散去,宋子期又一次走到定国公面前。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看着定国公,问道:“今日的局面,定国公当初可曾预料到?当勋贵武将无能为力的时候,宦官趁势崛起。定国公,他日如果发生宦官专权乱政,祸乱朝纲的事情,你就是罪魁祸首。总有一天,你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让所有人唾弃。”
定国公脸色剧变,“宋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宋子期哼了一声,“但凡勋贵武将还有一点还手之力,陛下也不会冒着风险启用宦官掌权。定国公,你可曾记得本官当初说过的话,朝堂需要权力平衡。
文官独大,陛下绝对不会容忍。所以陛下将宦官推了出来。这就是一种权力平衡。只可惜这场权力平衡,不是发生在文武之间,而是发生在宦官和文官之间。
定国公,今日局面由你而起,你的功过,将来史书自有评论。但是本官确定,你会成为千古罪人。你给本朝开了一个极坏极坏的头。你这个蠢货,尽干祸国殃民的事情。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宋子期越说越愤怒,恨不得将定国公杀之而后快。
宋子期是有追求的文官。看到宦官站到朝堂上,宋子期感到痛心疾首。这是文官的失败,更是大周的劫数。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敢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宋子期出离了愤怒,定国公这个老匹夫该死。
宋子期果断的挥起拳头,狠狠的打在定国公的眼眶上。
定国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宋子期的一番话,定国公心神不宁。一是不查,竟然让宋子期钻了空子,挨了一拳头。
定国公这个恨啊,宋子期、你欺人太甚。老夫要和你拼命。
定国公啊啊啊大叫,可是眼前哪里有宋子期的身影?
朝大殿外看去,原来宋子期已经离开了。
宋子期打了人就走,果然欺人太甚。
定国公大吼一声,“宋子期老匹夫,你给老夫站住。老夫要和你决一死战。”
宋子期没有停下脚步。听到定国公在身后的叫喊,宋子期低声说道:“蠢货。”
他竟然和一个蠢货说了这么多话,果然他被蠢货传染了。
定国公没能和宋子期单挑,定国公郁闷地回到国公府。脑海里一直想着宋子期说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是罪魁祸首?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不,他只是奉命行事。宋子期妄想用言语刺激他,做梦。他是不会上当的。
在永泰帝的支持下,宦官集团趁势崛起,手中权利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宦官集团这边,想要趁机捞取好处。
身为内侍监总管,同时也是这场权利斗争的策划者,刘小七表现得很稳,就像是从政几十年的老油条。
他没有因为掌握了批阅奏章的权利就得意忘形,也没有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投到宦官集团就全方面同文官开战。
刘小七走得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地计算。
刘小七心中有个大计划,为了实现大计划,刘小七不允许出错。
文官奸诈,他要比文官更奸诈。文官清廉,他就要比文官更清廉。文官爱惜羽毛,他要求手下的人同样爱惜羽毛。
宦官是站在文官的对立面,可是不代表宦官就是猥琐的,无耻的,贪得无厌的,不要脸的。
刘小七约束着手下的人,给手下的人立下了规矩。这一点让永泰帝十分满意。
文臣们天天在永泰帝耳边嚷嚷,说什么宦官专权乱政,祸乱朝纲,祸乱天下。听得多了,永泰帝心里头也在打鼓,生怕刘小七为首的宦官集团,一朝掌权就得意忘形。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永泰帝肯定非常失望,说不定会收回宦官手中的权利。
如今永泰帝见刘小七很好的约束了宦官,并没有发生文臣所担心的事情,永泰帝终于放心下来,轻松地笑了笑。
文官就是喜欢杞人忧天,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整天嚷嚷,吵死了。
永泰帝对刘小七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对刘小七说道:“刘树,你做得很好,朕很满意。再接再厉,一定要狠狠扇文官一个巴掌。朕忍他们已经很久了,不出这口气,朕心头不甘心。”
刘小七躬身说道:“奴才遵旨。奴才一定会狠狠扇文官一个巴掌,让文官无地自容,让他们不敢得寸进尺。奴才还要同文官夺权,争夺更多的权利。到时候,陛下就能乾纲独断,一言决生死。”
刘小七给永泰帝勾画了美好的未来,永泰帝顺着刘小七的话产生联想,心里头美得冒泡。乾纲独断,连父皇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能做到吗?
永泰帝看了一眼刘小七,突然产生了强大的信心,他一定能超越父皇,做到乾纲独断。
永泰帝只看到了启用宦官掌权的好处,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元康帝苦苦挣扎了十几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启用宦官争权?难道是元康帝没有永泰帝聪明?很显然不是的。
元康帝不启用宦官掌权,是因为元康帝是个合格的帝王,他清楚的知道宦官掌权的坏处远远大于好处,所以他不敢开这个口子,不敢给后代立下这个坏榜样。
元康帝到死也没想到,他离世不到一年,永泰帝就撕开了这个口子,立下了极坏极坏的榜样。
要是元康帝在天有灵,一定会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将永泰掐死。
不过今天这一切,追根究底,元康帝才是最大的祸首。但凡元康帝肯给自己的儿子一点点信任,肯花一点点心思来培养自己的儿子,教会他们帝王心术,永泰帝就干不出让宦官掌权的事情。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刘小七偷偷看着兴奋不已的永泰帝,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里头感慨,永泰帝真的太好忽悠了,比起他老子元康帝,永泰帝简直蠢得不要不要的。
若是换做元康帝,刘小七一个字都不敢说,只会老老实实的做太监,伺候人。
刘小七笑了笑,暗自摇摇头。帝王家的素质,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质量下降得太厉害了。
元康帝再多的毛病,以帝王标准来说,他基本还是合格的。
至于永泰帝,他连帝王心术的边都没有摸到。
刘小七嘴角一翘,这样也好。永泰帝蠢一点,就能省却他许多功夫。他的计划就能更早的实施。
而且颜均也能尽早前往西北掌军。他可是答应过宋安然,一定会照顾好颜均。他不能辜负了宋姐姐。宋姐姐的目标就是他奋斗的目标。
刘小七握紧拳头,一想到宋姐姐,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有了宦官加入朝堂斗争,朝堂乱象频出。朝斗也越来越猛烈,双方表面上还能遵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可是私下里,已经是剑拔弩张,斗了个你死我活。
永泰帝永远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私下里发生的事情,刘小七瞒得死死的,一句都没有透露给永泰帝。
永泰帝沉浸在掌权的美好生活中,完全忽视了朝斗在升级,朝堂乱象频出所引发的一些列后果。
又一次大朝会,在宦官集团的运作下,三个官员被罢官,两个官员被抄家。罢官的官员,是文官集团的人。被抄家的官员是宦官集团的人。
永泰帝大笔一挥,准了。然后兴奋的退朝,回味手握大权的滋味。
而宋子期再一次站在了定国公面前,“老匹夫,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因为你的愚蠢,朝堂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忙着斗争,没人关心老百姓的生计,没人关心灾情,没人关心天下大势。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老匹夫,你说说看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情?本官告诉你,这样闹下去,总有一天会天下大乱。”
“宋子期,你欺人太甚。你三房两次辱骂老夫,究竟居心何在?”定国公怒吼着。
宋子期冷冷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官要你死。定国公,你背叛了勋贵武将,造成朝堂混乱。你这个罪魁祸首,抱着你的忠心赶紧去死吧。所有因为朝堂斗争而死去的人,全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是侩子手,是本朝最大的祸根。”
定国公脸色煞白,怒道:“宋子期,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小舅子。我们两家是姻亲。”
宋子期挑眉嘲讽一笑,“那又如何?本官不会因为你是姻亲,就会对你姑息纵容。本官告诉你,我们之间不死不休。老匹夫,你等着接招吧。”
宋子期说完,甩袖离去。
定国公急促的喘息,宋子期再三骂他罪魁祸首,莫非他真的做错了?难道他真的是罪人?还是千古罪人?
不,他只是忠心皇权,难道这也错了吗?
定国公失魂落魄的离开大殿,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宋子期骂他的那些话。
你是罪人……
你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这个蠢货……
一句句言辞犀利的指责,让定国公夜不能寐。
定国公终于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已经病到水米不进的地步。
周家人吓坏了,定国公可是周家的主心骨,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得了。
周家四处请医问药,太医束手无策。周家又去请霍延诊治,霍延同样说束手无策。
霍延告诉周家人,定国公这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找到定国公生病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
周家人满头雾水,定国公究竟有什么心病?周家人没人说得清楚。就连整日跟随在定国公身边的小厮也弄不清楚。
这就是宋子期的高明之处。
宋子期以言语为刀,势要杀了定国公。为了避免落下把柄,每一次,宋子期都是在乾清宫刺激定国公。
定国公的小厮没资格站在朝堂上,加上定国公刻意隐瞒了此事,所以定国公的小厮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定国公是受了宋子期的刺激,才会病倒。
定国公眼看就要死了,朝堂跟着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周家。
定国公病倒后的第五天,终于从昏睡中醒来。整个人很清醒,还喝了两口汤。
周家人欣喜不已,以为定国公是要好了。
霍延暗自摇摇头,定国公这模样分明是回光返照。
定国公自知自己快要死了,他没有浪费时间。他将子女叫来,交代后事。
周家人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定国公不为所动,一件件的交代下去。交代完了身后事,定国公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定国公只留下霍延,他对霍延说道:“你告诉宋大人,就说老夫知错了。”
霍延不明所以。
定国公却已经泪流满面,神情痛苦。定国公哽咽道:“老夫错了,老夫果然是罪魁祸首,是乱政的根源。老夫自作聪明,却毁了大周的百年国运。苍天啊,老夫知错了,老夫以死谢罪,请你给大周一条活路吧。”
定国公死了,死不瞑目。死的时候还维持着呐喊的姿势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