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立即接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该动身,千里追杀那妖孽!不然妖孽狡猾,晚了还不知会逃到哪里”
枯竹更不多话,袍袖一拂间青雾涌动,托着他冲天而起,刹那间消失在茫茫烟雨之中枯竹身影虽逝,袍袖一拂之余威犹在,无数青木罡雷电火在茶楼中纷纷炸响,此起而彼伏
茶楼中十余位修士大多不是等闲之辈,当下即有三四人驾驭法宝飞起,追着枯竹去了其余众人则是一路狂奔而去,倒也不比天上飞着的众人慢了多少
如一阵狂风吹过,茶楼中顷刻间已只剩了少女一人她呆立片刻,忽然一声惊叫,又急又怒!
只见中央楼柱上赫然多了一个大洞,贾似道尸身遗骸化成的印记早已消失不知何时,那些乌铁之精已被人挖了个干干净净
青青群山之间,纪若尘正穿林过谷,悠然向东而行
他耳边忽然隐隐约约的响起一阵鼎音,心头登时一凛,停下了脚步纪若尘望向来路,双眉紧紧皱起,暗道:“杀气这样重,看来来的人不少啊这倒有些奇怪,这些家伙什么变得如此悍不畏死了?”
纪若尘击杀贾似道,一半的目的就是立威修道之士可延寿数百年,谁不爱惜性命?依过往经验,这些修士几乎无人愿与纪若尘生死相搏,在追捕围猎的时候,也讲究个万无一失,方肯下手纪若尘此时灵觉已更进一层,觉察到追来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却是气势磅礴,有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之势
纪若尘皱眉思索,本能地感觉到,天下形势似乎与他上次下山时有些不同了未及他想明白,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冰冷的杀机,刹那间压倒了其它念头他面色一冷,摸了摸背后的定海神针铁,足下加劲,身形化作一缕轻烟,没入了重重山林之中
西玄山巅,莫干峰顶,已享千年清静的太上道德宫此刻正热闹非常
高悬明月之下,无数流光华彩划破夜空,向太上道德宫落去华彩流光之中,不知夹杂着多少飞剑、真火、雷光和罡风,看那滔天声势,纵是云中天海、道德九脉真人也不敢正面挡其锋锐
夜天之中,密密麻麻地浮着数以百计的修士,分别占据了五行方位,正把得意法宝、厉害道法如流水般向太上道德宫倾泄下去
夜幕下,一道方圆达数百里的巨大光幕散发着淡淡毫光,将整个莫干峰连同周边九峰俱都笼罩在内光幕中时而隐现山川大河,时而浮现成群的凶兽异禽,更有上古散仙横空而过
那些如雨落下的法宝、飞剑、雷火一触到这光幕,或被凶兽吞噬,或散于山川之间,实在威力巨大的,则有散仙显身一一弹回天上去
那滔天攻势,就如此被太上道德宫护宫大阵给消得干净,有如清风过岗,片痕不留
道德宗护宫阵法乃是遗自上古广成子所传仙阵,前后历经八百年方始建成此阵秉整个西玄山洞天福地之灵气,暗合天地大道,生生不息,论威力堪称天下第一别说外面只有区区几百名修道士在攻击,若得九真人全力主持,那来犯者数量就算再翻上几倍,也休想破得此阵在天下群修初围西玄山时,虽有数千修士同时出手攻阵,道德宗也仅止由一名真人主持此阵,就轻轻易易地顶了过去
虽是动荡之秋,太上道德宫藏经殿依然清幽宁静,不改洞天福地本色
藏经阁一角,姬冰仙正伏案苦读若大的香霖木仙案上,古藉、道典摆得满满的,甚至还有数卷上古竹简姬冰仙一袭素衣,秀发随意在脑后挽起,看上去另有一番风情,与平日如锋如剑的气质迥然不同
尚秋水怀中抱着两本道典,足下无声地行来,猛然看到姬冰仙,不由得大吃一惊
姬冰仙终日苦修三清真诀,几乎足不出户尚秋水还是第一次见到姬冰仙到藏经阁来取阅道典他略一迟疑,走到了姬冰仙面前
“冰仙,你的脸色很不好”尚秋水道
姬冰仙面色苍白,唇上只有一线淡淡的血色她莹润如玉的双眸中隐现血丝,显得十分疲惫这就非同寻常了,以她的道行修为,就算连续一月不眠不休,也不该显出疲态才对
尚秋水仔细看着姬冰仙的脸,又道:“你受伤了”
姬冰仙黛眉微皱,仍是没有理会尚秋水
尚秋水早知她生性如此,既不着恼,也不问她受伤的根源他向姬冰仙正读着的一本薄薄的册子望去,骤然一惊:“这不是前代妙隐真人的手记吗,你怎么在读这个?”
“有何不可?”姬冰仙一边冰冷地道,一边研究妙隐真人手札她读得极是认真,几乎每一个字都要反复思索,这许多功夫也没读过半页去
尚秋水苦笑一下,索性在一旁坐下,劝道:“冰仙,妙隐真人修行法门虽然神妙莫测,可毕竟与三清真诀格格不入一本三清真诀已够我们毕生研习,何必再研习其它法门?我听说这本手札上没有任何修道法门,只是妙隐真人将自己平日所思所想记述下来而已可就是这样,也让你的气息不稳,神识波动了!本来你修习三清真诀走的就是……”
“够了!”姬冰仙打断了尚秋水,道:“这本手札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你走,别再打扰我”
看着姬冰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尚秋水惟有暗叹,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再怎么样也不会改变主意他仍想尽最后一分力,道:“冰仙,最少你也应该先把伤养好不过是闭关七天的功夫而已!”
姬冰仙的目光又落在手札上,淡淡地道:“就是七个时辰我也等不得”
尚秋水长叹一声,不再劝说他走出数步,忽然回首问道:“冰仙,你究竟想从那本手札里读出什么?”
见姬冰仙久久不答,他只得摇头离去就在他行将走出藏经殿前,身后姬冰仙忽然道:“我想知道……打赢纪若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