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丧志,祖父管得严,几房哥哥们读书辛苦不说,连女孩儿都不许碰这些闲书移了性情,心里羡慕,把那珠子装在荷包里,压在衣裳下。
日子越来越近,叶文心越发不出门了,她还算着日子要病,哪知道她还没倒下,间壁的纪子悦就先病了。
宫里头泛潮,一下雨墙上就是湿的,寿昌宫因着秀女要们要进来,还特意修葺过一回,也一样下了雨就涝,脚都踩不出去,这个天儿屋里还在烤火,就想把屋子烤得干些,别那些湿气。
挂起来的衣裳一捏一手都是水,镜子上头更不必说,叶文心跟陈阁老家的孙女儿一间屋,她们俩的屋子已经是向阳的了,那些个背阴的屋子,更住不得人了。
进了春日里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场雨,雨多在庄稼是好事,对当差的可就不是好事了,眼看着秀女们要送选,堂司局的衣裳还没办好,怎么不急人。
纪子悦这一病可了不得,太医院的院正来了,专给她瞧病,上头又再派了个宫人给她侍候汤药,分明是风寒入体,倒生了什么大病,太子睿王特意送了东西过来,长宫主还专程来看了一回。
长公主是当今唯一的公主,她在圣人那儿,比几个儿子还更得宠爱些,她摆驾寿昌宫,这些个女孩儿都得出来接驾。
长公主这样被娇养着,脾气自然是说不上好的,大婚的年纪千挑万选自个儿选定了驸马,圣人还不放心,出嫁那一日送出宫门去,还是皇后派有阻了他,若不然恨不得一气儿送到门边。
长公主一来,女孩儿们都出来跪迎,长公主却一眼都没扫向她们,径直往屋里头去,一路走一路道:“这屋子也能有住人,怎不好好侍候着!”
纪子悦跟这个表姐打小就熟识,会走会爬的时候,长公主就领着她一道玩了,看她满面病容躺在床上,先是心疼起来。
她的留言传的最多,睿王求亲是一样,皇后娘娘没许,却又没让她免选,一众人都猜测着,只怕是要指给太子的,叶文心却哧得一声,一个姑娘引得兄弟阋墙,皇后心里怎么会高兴,若不是连着亲,纪家姑娘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前程呢。
喝了几日的汤药,叶文心还跟着陈湘宁去看过纪子悦,两个彼此对望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反是陈湘宁,同她算得上熟识,替她挡了来看的人,关上屋门,一场好睡。
没等几日,夜里一场大雨,叶文心趁着大雨捏开了粉丸,用头上的带挖耳的银扁簪,细细刮下香粉,露出里头薄荷汗子调的巴豆粉来。
一杯冷茶下肚,夜里就闹起肚子来,她原来就弱,泄了两回腿直打颤,还是陈湘宁叫了宫人请太医来,一剂药煎好送上来,外头那些个秀女已经穿戴齐整,预备出门了。
陈湘宁跟一夜没睡实,眼圈泛红:“怎么偏偏这时候病了,好好的赏花会,你等着,我给你折一枝花来。”
叶文心进了宫还是头一回睡上这样的安稳觉,余下的香粉让她扔进香炉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太医还当她是吃了寒物又饮了冷茶,外头一场雨,把寒意激发了,这才闹起肚子来,给她开了许多温补药物,让她慢慢将养。
叶文心吃了药,睡醒的时候正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她坐起来眼见着屋里无人,摸一摸茶盏已经冷了,心里头觉着怪异,才刚起身,就听见南窗边有说话声,竟是个男人声音。
这会儿一宫人都去太液池边赏花去了,何况宫闱之中哪里来的男人,这些日子宫人太监倒是常见的,阖宫连个侍卫都无,离得这么近,哪里来的男人呢?
间壁就是纪子悦的住处,叶文心披了衣裳挨到窗边,断断续续听见两句,目光往外头一扫,宫院里竟无人了,连个扫洒听差的宫人都瞧不见。
叶文心蹙了眉头,才要叫人,南边动静一大,听着似是灯架子落地,她才要出声,就看见宫门口有小太监探头,到底还是缩了回去。
院中看着一株海棠花,花朵儿开了满枝,外粉里白,莹莹层叠,叶文心正犹豫,间壁果真出来个男人,不仅出来了,怀里还抱着纪子悦。
叶文心心里先猜是太子,跟着再看背影,却又不是,太子斯文瘦弱,这个光看臂膀就很有力量,斗蓬罩着纪子悦,抱她坐到廊下,两个人挨着看海棠花树。
叶文心眼儿往外头一扫,断断续续听见一句:“旁的都罢了,怎么连你,他也敢打起主意来!”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叶文心没来由的一抖,赶紧退回到床边,还又藏进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