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孝子！”看着离开的赵守孝，赵擎天恶狠狠地突出这么三个字，心里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养育这个儿子一番。

    这些肖瑶在里面继续她的种花事业，自然是不知道，看着气冲冲拿着鞭子回来的赵擎天，也没有打招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晚饭。”一肚子气对着肖瑶而去。

    “你老人家出去看看，农村里有那户人家，这么早就做晚饭的，还有，今晚不做饭，相公会从县城里带回来的。”肖瑶想了想还是说了一遍，赵擎天无法，只得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

    这边一路上慢悠悠回到县衙的李青轩和赵建宇还没有休息多久，外面就有人来报说赵姑爷来了，这倒是让两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不是刚刚从那边回来吗？这么快又有什么事情？

    于是，众人等了好一会，就在想要处置这个说谎的门子时，赵守孝穿着一身下地的粗布衣服就走了进来，那门子大松了一口气，其实不怨自己太过积极了，现在整个永昌县谁人不知道，驾着牛车穿越大把那个县城，往县衙方向去的，一定是赵姑爷来了。

    “李大哥，嘿嘿，我又来了。”看着李青宁戏虐的目光，赵守孝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解释道：“不过，我这次不是找李大哥的，是找青轩大哥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青轩大哥商量，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二皇子挑眉，感情不止这李青宁与赵守孝关系好，瞧瞧这李家下人对这个农夫恭敬的态度，还有刚刚赵守孝说话的语气，呵呵，赵将军，你的愿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达成，而父皇实在必得的东西，得不到，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抢，在想着永昌县这么富裕，他都心动，父皇又怎么能够不眼馋。

    于是，周建宇已经清楚，这场仗一定回打，那么，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了解永昌县，了解李家这父子三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不能说出来，大家听听，大公子现在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当然，若是不方便，本皇子也不会强求。”

    李青宁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笑了，这些手段对付他们是可以的，可是，若是碰上赵兄弟。

    “回二皇子的话，不方便。”果然，赵守孝很是老实地回答，完全没有觉察到周建宇最后那一句话里威胁的意思，或者知道却一点也不在意。

    周建宇从来没有被这么明明白白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脸上迷人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这样啊。”许久，才感叹似地说出这么三个字，只是，他的心里怎么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赵妹夫，你先坐会，李子已经让人去找大哥回来了。”李青宁的会无疑是确定自己的立场，其实，从知道赵擎天是赵明之后，他就清楚，这场仗多半是免不了的，如今见二皇子这态度，他就更加明了。

    “哦，对了，李大哥，你能不能让人去青轩大哥的酒楼装些吃的，小妖说他今天不想做饭，让我一会带回去。”赵守孝坐下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才开口说出出门前肖瑶的交代。

    “可以，”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下人离开，至于这两人的口味，他们做下人的多少也知道的。

    略微等了小半个时辰，李青轩气息微微有些不稳地回来了，“哈哈，我听说赵兄弟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气喘匀之后，李青轩笑着说道。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赵守孝站起身来，“青轩大哥，跟我去家里一趟吧，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李青轩这屁股还没坐热，又抬脚离开，那之间没有半点的不悦与停顿，看得二皇子心里更加阴沉了，这次的任务，无论是他的，还是赵将军那边，估计都没有那么容易就完成了。

    因为中间的耽搁，赵守孝和李青轩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四人吃晚饭，赵擎天就黑着脸看着另外三人带着孩子进了三楼的书房，那样子，明显是将自己当成外人防着，三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几下就将事情说完，听得李青轩有些头大，“两位，你们可真是给我找了个苦差事。”虽然是这么说着，李青轩却没有拒绝，看着上面写得很是条理分明。

    “其实，李大哥，辣椒，玉豆，都可以在全县推广了，到时候你就不用自己种，让村民自己种，你拿钱收购不就行了。”肖瑶开口说道。

    “恩，这个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青轩笑着说道：“对了，今年玉米的种子还差一些，你们能不能留出来一些。”

    “可以，除了我们自己做种之外。”肖瑶笑着说道，“全都按照大米的价格卖给你们？”

    “好。”李青轩自然是明白肖瑶的意思，在永昌县境内，他买玉米种子，也是按照大米的价格，至于外面，等到以后有人种植时，那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三人在书房里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李青轩更是没有多做停留，策马离开。

    “我们可以谈谈了吧。”看着已经将院门关好的赵守孝，赵擎天的耐性几乎都快要被耗尽了，就像刚刚那样的被忽视，他突然很是想念远在京都的妻子女儿们，再看着傻呵呵的像标准农夫的赵守孝，说话语气，一点也称不上好。

    “我带孩子先睡了，你也早些回来睡觉啊。”肖瑶说完，见赵守孝点头，转身离开。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让你安安静静地过了年，现在，你也该实现你的承诺，带着孩子跟我回京都了吧？”赵擎天没有心思再墨迹，想着儿子扛锄头的样子，想着他傻呵呵的笑容，想着他驾着牛车到处丢脸的蠢样，最初知道有儿子的喜悦心情就这么消失殆尽了，若是这个儿子不能够被自己改造成功，他再想，是不是将他留在杏花村，只带着五胞胎就行了，到时候由着他和柔儿亲自教养，一定不会成为赵守孝现在这副蠢样子，若是自己不插手，他已经可以想象，十几年后，他的五个宝贝孙儿一个个都带着一样的傻笑，想到那样的场景，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守孝奇怪地看着赵擎天，心里在想，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他回京都了，自己怎么不记得。

    可赵守孝的沉默让赵擎天误会成默认了，“你也知道，我们五月份就要离开这里，京都与杏花村不一样，那里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达官贵人，我是朝廷的左将军，你是我的儿子，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将军府的颜面，所以，从明天起，我会好好地叫你，做一个贵族少爷该有的修养与气度。”

    赵守孝听着赵擎天的自言自语，完全跟不上趟，他从来没有要做贵族少爷的想法，“那我田地里的庄家怎么办？”鬼使神差的，他问出了这么一句，当然，在他看来，就算自己要去京都，小妖和孩子肯定是一起的，压根就没有想到，赵擎天是想自己把肖瑶休了。

    “啪，”赵擎天一怕沙发，站起身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赵守孝，“你田地里的庄家才值多少，到了京都，你有享不清的荣华富贵，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惦记着你那么一丁点粮食的收入。”

    “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去京都啊。”赵守孝老实地回答道，对于赵擎天的怒气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这么仰着头说话，有些累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坐下来说，小妖和孩子在楼上睡觉，吵着或者吓着他们就不好了。”

    “你刚刚说不会跟我起京都？”赵擎天以为自己听错了，坐回沙发上，深吸一口气，见对方点头，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的家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京都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赵守孝理所当然地说道。

    “什么叫做人生地不熟，我不是你老子吗？”赵擎天听了这句话，怒火又有往上冒的趋势，又必须要硬生生忍住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好。

    “我知道你是，不过，”赵守孝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你在京都已经有了二娘了不是吗？二娘还给你生了两个小妹妹，你应该回去跟他们好好生活，我在杏花村过得挺好的，你也看见了，村民对我也慢慢地好起来了，李大哥他们一家子都对我挺照顾的，你也不用担心。”

    赵擎天整个人的脸色都铁青，他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听不明白赵守孝再说什么，难道他们已经出现了沟通障碍。

    这一次，赵守孝误会了赵擎天的沉默，以为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越发地努力地开导起来，“你放心，我也不是不想孝顺你，等你老了，不能为朝廷办事了，哦，我听说这叫做告老还乡，想回杏花村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孝顺你的，虽然可能比不上你在京都的生活，可是，吃喝一定是不愁的。”

    赵擎天有些吐血，“我老了，告老还乡了，你知道得倒是不少，那你来告诉我，我的将军府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守孝有些发傻，不明白对方问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那么大的家业，难道你就不像去继承吗？”赵擎天再一次深吸一口气，不过，很明显，效果不大，因为他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

    赵守孝很是诚实地摇头，“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打算出杏花村的。”赵守孝很是坚定自己的立场。

    “那是你没有见过京都有多么的繁华，也不知道将军府的生活有多么惬意，你不用再整天早出晚归，在地里劳作，也不用洗衣做饭，就算是孩子，也有下人做，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有享受生活，吃喝玩乐就行了。”赵擎天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赵守孝培养得多出色，第一是因为他现在二十岁了，性子已经定型，对他花功夫，还不如对五个宝贝孙儿好好教育来的简单，效果也会更好，第二更是他是五胞胎的爹，就算什么能力都没有，单单这一点已经够他一辈子尽情地享受荣华富贵了。

    “那样的生活跟猪有什么差别，我不喜欢。”赵守孝猛烈的摇头，态度很是坚决地抵制，“我刚刚所说的就是我的态度，你想在杏花村住下，我会养着你，你想回京都，我也不说什么，毕竟你是我的父亲，就算我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说呢？”

    “我说个屁，”赵擎天再也忍不住在赵守孝面前爆粗口，“你是我的儿子，就应该跟着我回去，继承我的家业，放心，就算你当了左将军，因为你之前的原因，皇上也不会让你去边境打仗的。”

    “我当不了将军，我也不会跟你回京都，你怎么说都没有用。”赵守孝觉得自己已经很让步了，他竟然还不理解，真是不可理喻，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利诱这一招已经失败，赵擎天只得用威逼了，“这恐怕也由不得你做主，你是我儿子，我要带走你，谁也没法说，”说完，将宝剑划拉了出来，对着赵守孝，冷眼地说道：“你觉得你反抗得了吗？”

    赵守孝惊讶地看着赵擎天，两手握着拳头，他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愤怒了，赵德最多也就是朝自己扔了个烟杆，这亲爹倒是好，把刀子都亮出来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看来，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已经是郑家的上门女婿了，你脸皮厚能够无所谓，可我去而不愿意因为你而入了郑家的门，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想来这句话在你这里也不适用。”

    赵擎天一愣，难道是自己做得太过了，将对方逼急了？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他好不好，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心软可不行，再次冷笑一声，“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回京都。”

    “不回。”赵守孝面对赵擎天，绝对又回到了曾经面对赵家人的场面，一样是那么的不讲道理，怎么说都说不通。

    见这小子油盐不进，赵擎天生气之余，却一点也不担心，“那好，你可以留在这里，不过，我的孙儿我必须要带走。”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自己这个儿子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妻儿，带走了孙儿，他就不信这赵守孝不跟着自己离开。

    赵守孝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理所当然地将这话说出来，认真地看着这个他应该叫做父亲的男人，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是因为五胞胎能够让你在大周皇帝面前再升一级，能够让你的官运亨通？因为你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将五胞胎带走，只是，对方是你的孙儿实在是让你太惊喜了，是吗？”

    赵擎天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傻子一般的儿子竟然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看着对方脸色大变，赵守孝站起身来，“赵将军，这里是永昌县，你觉得李大哥他们真的会轻易让你将我的儿子带走吗？我告诉你，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我们就试试看好了。”用死来威胁自己，行啊，以为自己真的会在乎吗？赵擎天用手摸了摸脑袋，他的这个动作和赵守孝的很像，只是，两人感觉完全不同，赵擎天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绝对是在算计别人，而赵守孝只有在不好意思，或者太高兴地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你跟我来。”赵守孝突然笑了，笑得很是灿烂，在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赵擎天没有反对，跟着赵守孝上了三楼，进了书房，看着里面摆着不少的书，“没想到你们装得还挺像，正像是秀才家的书房。”

    赵守孝知道对方这么讽刺的语气是为了什么，也没有多说，点亮了蜡烛，走到一边，拉开帘子，赵擎天的眼睛猛地一缩，上面赵苗氏的灵位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随后，赵守孝又从抽屉里摆出另一外一副灵位，上面赵明两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赵守孝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一边的香点燃，插在香炉上，“本来我就以为你和娘都死了，不过，很遗憾，你活着，虽然我也曾经怨过，后来又想想，你总归是我的亲人，活着也算是件好事情，可是，现在，你就算是活着，我也只愿意当你死了。”

    赵擎天张嘴，看着赵守孝对着灵位说话的背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一会，对方转头，笑看着他，赵擎天没有发现，这是赵守孝对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生疏而有礼，“赵将军，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了。”

    逐客令说得干净利落，“你赶我走？”

    “是的。”赵守孝将书房的门关上，“赵将军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我们也认了，只当是替李大哥尽一份地主之谊，相信以赵将军的身份，即使现在天有些晚了，要找个地方住也不是难事。”

    “你，很好，很好。”赵擎天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倒是小瞧了他，其他什么方面都不行，就是胆子不小，敢这么对他，“你就不担心我现在就将我的孙儿都带走吗？”

    “呵呵，”看着此时笑得满脸狰狞的赵擎天，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就知道对方愤怒到了极点，赵守孝心里也很是紧张，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赵将军，你不会的，如果你今天晚上动手，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不可能安全离开永昌县，别忘了，大周的二皇子还在县衙里待着，如是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恐怕对皇帝也不好交代吧？”

    “那二皇子死了我才高兴，最多不过，把罪责全部都推到永昌县头上，赵守孝，你那点心机，在我面前没有用。”赵擎天心里却是一震，二皇子的死活他不关心，而是，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消无声息地带走五个奶娃娃。

    “呵呵，即便是将军你能带走又怎么样？”赵守孝笑着说道：“你敢对五胞胎怎么样吗？你不敢，可是，听说，大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满目疮痍，灾难不断，据说饿死了好多人，你说，永昌县用你抢走五胞胎作为借口，先行出兵，呵呵，到时候情况一定很精彩。”

    赵擎天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人，可他说得没错，无论大周的兵比永昌县多少多少倍，可此时，永昌县四周的县并没有多少军队，要对付永昌县，肯定是不可能的，等到大周援军到的时候，估计，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再加上两年的灾害，粮草都成问题，此时确实不是打仗的好时节，大周要出兵，也必须得等灾难过后，民心稳定才能够的。

    “还有一点，赵将军恐怕没想到，你是艺高人胆大，可这里是永昌县，你一个人，能够对抗整个永昌县吗？”赵守孝不理会手心里不断冒出的汗水，笑着说道：“听说你很喜欢你的妻子，女儿们，若是客死异乡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你想弑父？”赵擎天看着笑得很是疏离的赵守孝，跟刚刚在大厅里与自己说话时的冷淡不一样，可他依旧不喜欢这样的笑容。

    “那也是你逼我的，再说，我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的，我只是个农夫而已，李大哥他们肯定很喜欢赵将军你的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上，他们正好借机除掉大周二皇子和一个位高权重的左将军。”赵守孝接着说道，“所以，赵将军，你现在离开，我就当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于你的儿子，二十年前早就死掉了，杏花村没有你的儿子。”

    “你不怕我杀光赵德家的人？”赵擎天觉得赵守孝这些天没有不认自己这个父亲，是不是赵家有人来求情，否则，他前后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赵德家的人，那更好，你去吧，这一次我相信李大哥一定不会说什么，只会在你杀完人之后，再找你麻烦。”赵守孝挑眉，“难道你认为我会为赵德家的人请求，可能吗？”

    最后，肖瑶听到院门打开关上的声音，不一会，赵守孝回到房间里，“谈崩了？”

    “恩，根本就没法谈，从一开始就是崩的。”赵守孝笑着说道：“这样也好，只是，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