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怀真随着平靖夫人出宫,本以为平靖夫人这样急着就走,是想带她回府自在相处,谁知平靖夫人竟只叫她自上马车,自个儿却乘轿离去。
怀真目送轿子离开,疑惑之余,心中也有个闪念:平靖夫人这遭儿进宫,却好像是特为了带她出来的?
然而未及细想,上了车后,被人一把拉入,又看小唐手中拿着那美人金钗,怀真才悚然而惊,忙问小唐:“你为何乱动我的东西?”
自打怀真上车,小唐始终都没说一个字儿,只是盯着她看,一直到听怀真说了这句,蓦然间,小唐的眉微微皱起,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系在他的心头,扯得一阵阵隐隐地抽痛。
怀真见他自始至终都不做声,便伸手在他胸口打了几,气道:“你答应过我……不许乱翻的。”说话间,便也皱起眉来,赌气就把那金钗抓了回来,又白了小唐一眼,心中很是气恼。
小唐任由她把金钗拿了过去,手上竟也一松,只是抬起右手,长指在眉心揉了揉……将身子往车壁上靠了靠,双眸微闭,无声地叹了口气,神情却仿佛饮了一盏苦酒,那艰涩之意,良久不散。
怀真趁机坐后了些,低头先仔细瞧了金钗一会子,见好端端地,便举起袖子擦了擦,小心地要放进怀中去,动作间,又看了小唐数眼。
怀真见他总不言语,情形十分反常,怀真不免有些疑惑,然而她心头气恼未退,便不去理会他,只是垂头暗恼。
马车颠颠将行,忽地听到外头有人说道:“凌驸马跟公主要回府了?”
怀真一怔,就听到外头凌绝的声音道:“正是的。咦,这是谁家的马车?”
那内侍笑道:“是唐府来接三少奶奶的。”
凌绝便“哦”了声,道:“方才平靖夫人不是带着三少奶奶出宫的么?如何没一块儿去?”
内侍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怀真一声也不言语,只是微微地拧眉听着,正在此刻,却听小唐沉声喝道:“还不走么?”
这会子马车正调了头过来,身后吉祥等人也都登了车,车夫闻言,忙扬鞭喝了一声,马车便往前疾驰出去。
怀真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却是小唐探臂过来,将她拦腰一抱,重又紧紧地拥到怀中去。
此刻,就听外头那内侍笑道:“听来像是唐大人的声音,原来是唐大人惦念娇妻,亲自来接了,真真儿地鹣鲽情深……”
此刻离得远了,也并没听见凌绝再说什么。
怀真收回思绪,抬头看向小唐,却见他如墨画的浓眉微扬,仍是盯着她看。
怀真不由推他一把,仍想自个儿坐开去,不料小唐死扣着她不放,怀真便去轻打他的手臂,口中道:“放开我reads();。”
小唐知道她心里恼的是什么……然而她心头的恼怒跟他此刻的惊心比起来,却不过是沧海一粟,小唐苦笑一声,道:“怀真,你乖些,让我好好地抱一会儿。”
怀真一怔,听他的声音沉重迟缓,仿佛千钧重似的,手上不由一停,因回头仰首瞧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今儿行至古怪……
然而想到他到底并没有恪守誓言,竟偷偷看自己的东西,怀真便又哼了声,道:“唐叔叔素来君子,如何答应我的,又不作数?”
小唐听着她清丽的声音,勉强压心中骇然之意,道:“我并没有乱翻你的东西……你若不信,回头进了府,你自问丫鬟们就知道。”
怀真诧异,道:“什么意思?不是你动的?”
小唐垂眸看她一眼,望着她澄澈无尘的双眸,心中竟又一痛,便又把她抱紧了些,道:“我答应过你不会乱动,自然会信守诺言……横竖回去问过恭喜,你就明白了。”
怀真想了想,觉着小唐不至于在这点儿上刻意说谎,便消了些气,又道:“我回去是要仔细问的,你可别扯谎瞒我。”
小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怀真因得了他这一句,心那气恼也慢慢地散了,因想此刻若只管怪罪恼恨起他来,回头真的跟他无关,岂不是错怪了?
怀真便回心转意,才又笑着问道:“你如何亲自过来了?当真是跟太姑奶奶一块儿来的?如何你不进宫去呢?”
小唐听她问了这许多话,心头却茫茫然的,只好说道:“我……不放心你……所以请了姑奶奶,把你带出宫来。”
他的声音甚低,底压着一股子不安,怀真见他仿佛神不守舍似的,心中一动,想道:“我不过是在宫内住了一夜,唐叔叔就这样担心起来了,他素来稳重干练的,竟为了我这样……”
怀真心里甜甜地,很是受用,便扬首笑道:“我不是好端端的么?又不会有人吃了我,你这么大的人了,竟怕这个。”
怀真说着,便又掩口笑了起来,双眸微光影动,盈盈都是喜悦。
小唐心中却似悲喜交加,越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见她如斯狡黠欢喜地笑着,全然不知他心中惊跳之意,小唐索性把心底的话都掩住了,一边儿拥着怀真,一边儿便低头过去,竟蓦地吻住了她的唇。
怀真正笑着,忽地便被堵住了嘴,迫不得已仰着头,被他从后深吻良久,一时魂魄幽幽,心跳加快,也便忘了说笑。
车轮发出辘辘之声,车厢之内却是细喘微微,怀真虽有些惯了,然而毕竟在马车上……却是头一遭,不免羞窘,因竭力试着推了两。
许久,小唐才将怀真放开,垂眸看去,却见她的脸上已经是薄晕了桃花,唇色越发嫣然。
小唐呼吸未定,敛了思绪,因盯了她片刻,便先将她放开,到了车厢边上,对外吩咐道:“出城。”
外头小厮跟车夫领命,便在前面路口拐了个弯。
怀真听他说出城,更是诧异,便问:“不是回府么?出城是有何事?”
小唐复回到她身边,又把她抱过来,拢在怀中reads();。略把脑中思绪整理了一番,便问道:“怀真,这给你金钗的故人,究竟是谁?”
怀真见他提起此事……毕竟曾答应过竹先生,不会把金钗示人的,虽然小唐说不是他自个儿翻看的,但毕竟也是破了誓了。
怀真有心不答,便握着自己的衣带把玩,一边儿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唐凝眸看她,道:“你乖一些,我有正经事……你实话同我说,到底是谁?”
怀真起初只以为他是好奇,听了这话,才又转头看了他一会儿,见小唐眼底一片正色肃然,怀真想了会子,便不再玩那衣带,心竟有些惊跳起来。
小唐见她犹豫,却并不紧着催逼,只是越发把声音放得缓和,问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说给我好么?”
怀真听了这声音,如春风带暖似的,竟能抚慰人心,怀真便低头去,小声说道:“我同你说……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小唐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难道还不信我?”
怀真咬了咬唇,才说道:“其实,并不是他亲自给我的,这原本……也是我自个儿猜的……”
当,怀真就把竹先生过府送了这钗子给她,却只说是故人相赠,并没说那人姓名的事儿,通跟小唐说了一遍。
怀真说罢,便又道:“当时竹先生很是为林伯伯感叹,又念了那什么‘狂儒醉剑铁八卦’的话……偏巧那日落雨的时候,林伯伯来探望我跟父亲,也曾无意中念了这一句……我便猜,送我金钗的必然是林伯伯了……只不知道究竟对不对?”
这事怀真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如今既然对小唐说了,便想借他之能为,也为自己判断一番。
小唐听罢这一番话,笑了笑,笑容之中却有涩然难释之意,道:“你……你猜的果然没有错,必然是恩师……是他给你的了。”
怀真听他也如此说,才算解了这疑题,便动了动,又从怀中掏出那钗子,因举在眼前看了片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就问道:“林伯伯无端端送我这个做什么?你可知道?”
小唐虽听了她的解说,然而心中却丝毫没有轻快一些,反而越发沉甸甸地。
如今听怀真又如此相问,那心更像是被人狠狠地撞了,痛的非常,手上不由地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在两人眼前,是那支精致华美,天底独一无二的宫阙楼阁美人儿金钗,怀真虽进过皇宫,却并不曾去过德妃曾住的永福宫,因此不知道这金钗上的楼阁宫阙,乃是按照永福宫的建筑所制,而在那楼台之侧的美人儿,虽然极小,然而依稀能看出秀美容貌……
小唐看得惊心动魄,心潮翻涌,竭力把声音放得平静,道:“乖,既然是郑重送你的,且好生收起来,别……别叫人再看见。”
怀真便噗嗤一笑,回头看他一眼,道:“我原本不也是这样说的?偏又给你看见了,哼。”说着,果然又要放进怀中。
不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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