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没上二楼,而是直奔顶楼。
楚河来过一次天台,中间摆着一副藤制茶几,两侧则是两把造工精致的太师椅。周边摆满了繁杂盆栽。若是暖春之际,便有接天碧叶千顷,倾月流光万里。当真是美不胜收,眼底尽是春光。
只是时值寒秋,除几盆四季皆开的绿点,尽是触手可及的寒风冷意。
夏无双背他而立,如瀑黑发在后心铺开,分外惹眼。楚河徐步走过去,出声道:“无双姑娘,找我上楼有什么事儿?”
“家父死于暗疾,却也受了天下会威迫。”夏无双翩然转身,那秀美绝伦的脸颊上寒光闪烁,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河,淡漠道。“你是天下会的人。”
一时间,杀机毕露。在这清冷的天台上四处流窜。
楚河猛嗅到危险气息,下意识躯体一紧。面色从容道:“没错。我是天下会的人。”
“那便该死!”夏无双手腕一翻,那泛着冰寒冷光的白绫兀自落入手心,轻轻一挑,直指楚河心胸。
“天下会的便该死?”楚河双臂背负,朗声道。“我天下会成员过千。仅凭你一人之力,便想杀个一干二净?”
夏无双剑锋寒意bi人,玉容冰寒道:“慢慢来,总有杀完的一天!”
楚河摇了摇头,说道:“神会迫害你父亲,而据我所知神会势力庞大。号称第四世界。你也要统统杀个干净?”
“害我父亲者。一个不能留!”
楚河轻轻一叹,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之色。骨剑倏然入手,提臂:“我体力没能恢复。却也无法任由你屠戮。”
夏无双寒眸一亮,提剑刺去。
叮!
楚河挑剑一拨,便欲荡开夏无双剑锋。可女子那白绫宛若灵蛇,竟是缠绕而上。贴剑刺来。
咻!
一刹那白光大作,刺得人难以睁眼。楚河脚尖一点,凌空往后退了开去。
他退,夏无双提气紧追,竟是硬生生将伤势未愈的楚河bi入死角。仅凭这凌厉一击,楚河便能知晓这无双姑娘战斗力非凡无敌。自己纵使处于巅峰,也未必能轻易击败。
嗡嗡嗡!
白绫闪电般刺来,落入死角的楚河翻转手腕,横剑一挑。便是将夏无双攻势荡开。可未等他寻求脱身之计,夏无双身形凌空一翻,那锋利的白绫便再度斜刺而来。这一次,直指楚河小腹。
白绫剑飘逸如仙,女子更宛若舞剑者探刺而来。一刹那光辉尽在此女身上。纵使皓月亦不敢与之争辉。
那白剑眼看便要刺入楚河体内。一侧的楼梯口却忽地响起一把凄凉慌乱的呼喊。
“姐!”
夏荷忽地拦在楚河身前,张开双臂道:“你不能杀他。”
“让开!”夏无双紧急收回白绫,容颜清冷道。“他害死了父亲。”
夏荷身躯一颤,重重摇头道:“不可能!”
“你知道?”夏无双深冷冰寒。
“他不惜殒命救你我。又怎会害死父亲?”夏荷死死拦着夏无双,颤声道。“姐。求求你不要杀他。”
夏无双眸子里复杂之色一闪即逝,楚河瞧得一清二楚。激动慌乱的夏荷又如何注意?
嗡!
夏无双白绫一扬,呵斥道:“你为了他,连杀父之仇也不顾?”
夏荷怔住了。眼泪在眸子里打转。咬了咬唇,道:“我顾。但他决不会害死父亲。”
“你要与我为敌?”夏无双愈发冰寒,沉声道。
“你是我的至亲。他是我的至爱。我一个都不想失去。”夏荷苦苦哀求。“姐。求求你不要这样。”
夏无双面色凄苦,悲凉道:“不要怎样?你为了一个杀父仇人与我为敌?好得很!”
夏无双倏然提剑,回身抖臂一劈。将那精致的茶几劈作两半。
怅然回头,这白衣女子凄冷道:“夏荷。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永世不见!”
嗖!
她脚尖一点,凌空跃至天台边沿,回眸深凝楚河,竟是翩然跃下。
“不要!”
夏荷哭着奔过去。却又哪里看得见白衣女子身影?
她——就这么走了?
夏荷趴在天台边缘,眼中盈满的泪珠却是汹涌而出,不论如何都止不住。
楚河正欲上前安抚,却猛地发现天台出口倚门站着一道瘦弱身影。不是火儿又是谁?
她与夏荷一般泪流满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肿难堪,说不出的悲伤。
楚河心如乱麻,用力压了压右耳,柔声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就只准你知道吗?”火儿压低声音,喃喃自语。“师傅剑上有情。又岂是真要杀你?”
“不过是前途未知。狠心绝了这份姐妹情。好无牵无挂,不要寄托。”素来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哽咽发颤,肉呼呼的双手拽着门沿,呜咽道。“师傅一世凄苦。如今夏伯伯逝世。更是一力扛下所有。绝了夏姐念头。以后便是死了,也好减轻夏姐的痛苦。”
楚河轻声叹了起来。
他又如何瞧不出夏无双意头,那白绫凌厉刺来,可到了身畔,却又轻柔绵绵,杀机尽褪。仿佛真是舞剑般有形无力。这般做,无非是做给夏荷看。好让她怕她,厌她,甚至恨她。
今日绝了这段情。往后生死有命。便也了无牵挂。
她狠心做给夏荷看。又岂非做给她自己看?
血肉至情,怎会说断便断?
这无双姑娘当真做事决绝,情深又偏执疯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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