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失败的责任,不是完全在你身上!”洪承畴摆摆手,在军心不稳的时候,张全昌主动要求出击,已经表达了他的忠心,连自己都无法对付天命军,还治什么罪?真要治罪,军心恐怕就要散了,“全昌,你说,我们无法出击,又无法长久守住大营,该当如何?”
“督军大人,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张全昌明白,天命军保持对明军的压力,大营早晚会被攻破,防守断不可行,“为今之计,只有撤退至陇州,利用城墙的阻挡,与天命军周旋!”
“陇州?”洪承畴不是没想过,但如果撤退至陇州,那本次征剿天命军,就算结束了,明军乃是大败,不过,除了退入陇州,也没更好的法子了,他点点头,心中却又些不甘,“就算我们愿意撤军回陇州,天命军会放弃追击吗?”
“天命军一定会追击,”张全昌咬了咬牙,狠狠地道:“让永祥保护督军大人先走,属下……属下留在后面,阻击天命军……”
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不过,张全昌留下断后,势必很难脱身,再说,天命军还有骑兵,洪承畴想要逃回陇州,实在不太容易,他皱皱眉头,道:“全昌,你……”
“督军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大营绝对维持不了多久,即便有援兵,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洪承畴心有不舍,“全昌,你留下断后,将来如何脱身?”
“属下建议,天黑之后再行撤退,天命军虽有骑兵的优势,却也不能封锁住整个平原,天黑混战……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他们也会有伤亡,”张全昌低下头,向洪承畴下跪道:“督军大人,万一属下要是回不来,求督军大人……照顾属下的家人……”
“全昌放心,你是为了全军突围做出牺牲,我绝对不会亏了的的家人,只要我在一日,你的家人绝对衣食无忧,”洪承畴扶起张全昌,将他按在对面的马扎上,又亲手上了茶水,“全昌,你一定要回来,趁着黑夜……哪怕将士们都丢了,我也会为你请功!”
“属下多谢大军大人!”
洪承畴也在马扎上坐下,心中有所思,“全昌,你说,天命军为何只出动了五百枪手?固关的城头上,至少有两三千枪手,他们为何不全力出击?”
“这个……也许他们只想将我们赶走,毕竟我们在汧水扎营,时刻威胁着固关……”
“赶走?”洪承畴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天命军伤我士兵数万,这梁子是结下了,即便全歼了我们,也不过如此……你看他们刚才残杀我们伤兵的那股狠劲……”
“难道他们……他们是让我们知道……即便只有数百枪手,也能对付我们的万余士兵?”
“杀鸡焉用宰牛刀?”洪承畴心内大惊,自己属下尚有万余士兵,又有坚固的大营护卫,却被两千明军迫得狼狈不堪,而天命军的主力,除了千余骑兵,就是那数百枪手。
数百天命军就能战胜万余明军?如果天命军有数千数万枪手……
洪承畴心中打了一个冷战,他像是一只斗败了公鸡,从精神道肉体,他都是蔫了,这样的天命军……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换了他人,这仗能打赢吗?除非用火炮,将固关掀翻了……洪承畴忽地一惊,昨日攻击固关时,天命军使用了火炮,而是还是开花弹……
他长叹一声,心中对天命军已是充满恐惧,天命军在陕西的土地上,如果不能根除,自己这个三边总督,恐怕也要步杨鹤的后尘,迟早被朝廷革职查办……
当晚,明军趁着夜色,全部出了大营,洪承畴亲率五千明军,在王永祥的护卫下,直奔陇州而去,张全昌则带着剩余的三千明军,驻守大营北面断后。
周宾、刘云水获悉明军的动向时,洪承畴已经离开大营有十余里了,两人密切分工,周宾部拖住断后的明军,而刘云水部的骑兵,却是绕过这股明军,直接追击明军洪承畴部。
刘云水虽然喜欢杀戮,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冲击明军的阵型,只是衔尾追击,落在后面、边缘的明军,才是他攻击的目标。
骑兵一路斩杀,明军一路鬼哭狼嚎,但天命军并没有斩尽杀绝,只要跑得快,在队伍前面的明军,都是安全的。
这种战略,给了明军生的希望,对天命军的骑兵来说,也能最大程度地斩杀明军,明军中刀的部位,基本上都是后背,所以刘云水部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伤亡,反而是明军的伤亡比想象的更大。
洪承畴明知道刘云水的战略,却是无可奈何,明军已经吓破了胆,回身作战只有死路一条,在黑暗面前,谁还会有勇气留下来送死?
只要自己比别人跑得快,就有生的希望!
至天明时分,洪承畴进入陇州时,属下已经不足千人,但有陇州的保护,他总算喘了口气。
刘云水留下五个百户的骑兵,继续在陇州城外巡视,阻止洪承畴弃城而逃,切断城内与外界的联系,自己则亲率五个百户的骑兵,回身协助周宾,将断后的明军歼灭了,遗憾的是,张全昌却是趁夜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