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回府城,苏家的老太爷和苏延年一直在家里等着。
本来苏延年也在受邀出席接风宴之列,只是苏延年不想在宴席上看见儿子,所以就回绝了。
此时却见苏定久久不回家,心中气闷不已。
苏老太爷却怪苏延年,“你与定儿的关系本来就不够好,此时却还端着架子,你这是打算将他越推越远吗?”
苏延年青着脸不语。
苏老太爷就冷哼一声,“等定儿回来,你与他好好说说话,他现在是族长,我不管你们私下里如何,在诸位族老面前不许你们胡闹。”
苏延年臭着脸应下。
苏定直到深夜才一身酒气的回来,才进门就被大管家迎到书房。
大管家低着头,细声恭敬的道:“老太爷及大老爷都在书房里等着大爷呢。”
苏定点头,顿下脚步歪头看大管家,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对方额头上冒汗,才淡淡的道:“听说你孙子现在三弟跟前伺候?”
大管家打了一个寒颤,扯着笑道:“这都是大老爷的恩典。”
苏定点头,“那就让他好好的伺候三弟。”
大管家只觉得心中冰冷,这位爷的手段可比大老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误会。
作为苏家的大管家,他的孙子想要找什么样的差事没有,实在是没必要去做三爷苏道的随从,毕竟只是一个庶子,真要做随从,他也能将孙子安排到四爷苏乐身边,那位不仅是嫡子,还是最受宠爱的嫡幼子,再不济,还能到外头铺子里历练,以后做一个管事总是差不了的。
偏偏大老爷生怕大爷亏待了三爷,这才将他孙子安排到三爷身边,就是指着有他这个大掌柜照应,以后三爷的日子好过些。
现在,大管家就只觉得满心的苦涩了。
苏定不知道大管家的这些心思,他只是听说这段时间母亲与大妹妹在府城的日子过得不太好,苏道经常去找大妹妹的麻烦,所以警告大管家一下罢了,他虽然不在府城,但周氏和苏婉玉是他的母亲与妹妹,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苏老太爷闭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见苏定进来,睁开眼睛问道:“可是在接风宴中出了什么事?”
“接风宴很顺利,只是孙儿有些事要与几位同僚商量,所以回来晚了。”苏定顿了顿道:“祖父与父亲怎么还没睡?现在天热痢疾多,应该多加休息才是。”
江南一到热天就容易爆发痢疾,老人与小孩尤甚。
苏老太爷一叹,“这不是担心你吗?”苏老太爷眉宇间都染上了愁绪,“你怎么就接了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在京中的时候就该想尽办法推辞才是。”
苏延年冷哼一声,“只怕是念着这事的功劳,不舍得推吧?”
苏老太爷皱眉,狠狠地瞪了苏延年一眼,对苏定道:“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苏定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他只当没听见苏延年说话,也不当这个人存在,只对苏老太爷解释:“孙儿也想过要推辞,只是圣旨是当堂下的,因为前面已有不少人或生病或受伤,皇上面上虽不显,心中却也恼上了,我身体一向健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不能推辞,所以只好接下。”
苏定见苏老太爷沉思,就压低了声音道:“孙儿出京的时候,傅大人与公孙大人因为伤重生病,皇上让他们回家荣养了,等什么时候病好了再说,现在吏部是左相暂代其职,而公孙大人的职位却是左侍郎代任了。”
苏老太爷和苏延年这才面色微变,良久叹道:“只怕傅大人和公孙的人从此就要颐养天年了。”
既然已经被人暂代,又怎么可能还能官复原职?得罪了皇上,以后只怕连官场都进不了了。
苏家现在也就只有一个苏定还能拿得出手,虽然底下还有许多苏家子弟在官场,但大多是小打小闹,也没什么出色的政绩,若是苏定也没撸下来,那苏家在朝中至少又要沉寂三十年。
三十年后能够改变很多事。
现在朝廷对江南的控制在逐步加重,府城又有杨家虎视眈眈,三十年,变故实在是太大。
苏老太爷收起心思,强打起精神来道:“既然接了这个差事,那就要好好办,别辜负了皇上。”顿了顿道:“但你是首官,有些事却不必要亲力亲为,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便好。”
意思是让他手底下的人去干得罪人的事,自己只要稳坐钓鱼台就好。
苏定心中嗤笑,嘴上应下了。
接下来,苏家将要一场大难,这才大难需要他与老太爷与家族一起同心齐力的度过,他不希望他们现在就产生矛盾,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先应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