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里正看看,还是微闭上眼睛坐在一旁不语。
刘家族里的几位老人就叹气道:“思远啊,我们知道你如今出息了,可也不能忘本,你爹这样分并不亏着你,你兄长几个养你二十多年,你才考上进士,当初为了你跑官,将家里大部分的地都给卖了……”
“我分!”刘思远打断他们的话,冷着脸道:“就照这样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每人手上都有了一份家产,刘村长方道:“这老屋算是祖屋,照咱们的规矩是留给长子。”
刘老二和刘老三忙道:“自然是留给大哥的,回头等我们建好了房子就搬。”
刘村长摇手道:“急什么?又没人逼着你们,回头慢慢再建,只是老四,你想建大房子就找宽敞点的地方,别就瞄准了乡亲们的房子,大家都不容易。”
刘思远没说话。
刘村长叹息一声,对几个见证人道:“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今天大家先在这里用一顿饭再走。”
几人哪里愿意?顶着刘思远的冷气压也要他们有胃口啊。所以大家都告辞了。
等人一走,刘思远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道:“爹,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您就非得跟我作对!”
刘村长气得一拐杖打到他身上,刘思成忙拦着,“爹,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好好说的吗?是我跟你作对,还是你跟我作对?你才当了几年的官?就敢不把乡亲们放在眼里了,你还当这儿是你当官的县城不成?刘思远,老头子我今儿就告诉你,你要再敢胡作非为,祸害乡民,你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在村里混下去!”
刘村长气得抚胸,三个儿子都聚在他身边着急的看着他,刘思远独自倔强的站在屋子中央。
刘思成劝他,“你倒是认个错呀。”
刘思远沉默不语。
刘村长老泪纵横,“早知道你当这个官会学坏,当初我宁愿你在城里教书,也不会变卖家产去给你求官,如今村里谁不说你是鱼肉百姓的贪官……”
刘思远暴怒,脸上扭曲道:“我是贪官!难道你们吃的喝的不是我贪来的不成?”
几人脸上闪过尴尬,刘思远更气,“你们享用着,却又反过来骂我,凭什么气和罪都要叫我受了?这世上的贪官多了去了,要不是你们拖累,我又怎么会被推出来顶罪?李江不贪?苏文不贪?那他们家偌大的家业怎么来的?无非是人家上头有人,我们就只是平民老百姓而已,你们都看不起我,都说李家怎么怎么好,有本事你们也给找一个有靠山的嫂子,娶一个有靠山的妻子去啊!”
“你,你——”老村长指着刘思远说不出话来。
刘思成上前打了他一巴掌,低声喝道:“胡说些什么?李家发达是因为人家夫妻能干,李江和苏文当时还没当官呢。”
刘思远嘲讽的看着大哥不语。
刘思远心中有气,分了家之后干脆拿了存款到府城里买了个三进的宅子搬进去,算是离开鸣凤村了。
老村长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颤颤巍巍的去找李石,恳求李石帮刘思远在松山书院里找个先生的活干。
李石尴尬道:“老村长,我只是一秀才,何况,松山书院庞然大物,我怎能说得上话?”
老村长微微弯腰道:“我知道你门路多,江儿又是大官,多少能说上一些话,李相公,我听说贪污并不算大罪名,起复都是常有的事,思远怎么当个先生就不行了呢?”
李石沉默,虽然心中不愿,但老村长说的是实话,只是贪污并不算大罪,至少只要不触及下面的底线,也不旁犯其他事,只要其后能找到门路,起复是早晚的事。
刘思远就坏在门路上。
对方倒也清醒,知道自己走门路需要花费大价钱,而起复之后升迁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守着家财做土财主。
只是,常态是常态,不代表李石会认同。
李石不喜欢贪官,内心深处甚至是厌恶的。
有些人情往来他并不阻止,但他从不允许李江和苏文贪污百姓的银钱。
当官,来钱的路子实在是太多了,对百姓宽容一些也不过是收敛一下自己的贪心。
偏刘思远犯了他最厌恶的一条,这样的人他连面都不愿意见,又何况是帮着他进书院去教书育人呢?
刘村长失望,才出门就碰到了从书院回来的李江。
刘村长见李江从马车上下来,眼睛一亮,马上上前笑道:“大官人回来了。”
李江忙行礼,“老村长。”
李江见他独自一人,就笑道:“您快里面坐,身边怎么也不多带一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