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我在地上找了一圈,踅摸到一块长长的破布条,用打火机点上,火苗子一下窜了起来,估计燃烧速度,足够他跑到出口了。彭刚接了布条看我,我摆摆手:“赶紧走。如果我失踪超过三天,你就去找李大民,你有他电话。让他通知我家里,剩下事不用我说了吧。”
彭刚喃喃说:“至于嘛……”
看他婆婆妈妈的,我心里一阵烦躁,大喝:“赶紧滚。”
他悻悻提着布条,进了黑暗中,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到了门口,敲动铁门,好让我放心。”
我站在黑暗中,手里握着播音器,声音从手指缝流淌出来。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位彭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我把播音器放在地上,举着打火机继续向前。没出去多远,就听铁门“哐哐”响动,我长舒一口气,彭刚安全了,现在这里就我自己,总算可以自由行事。
我这个人好独来独往,自己拿主意,不喜欢团队作战,天生斥候的料。
凭感觉走了也不知多久,微弱的火光中,出现了一面墙壁。墙黑糊糊的,看上去很脏,上面似乎还有随笔画的涂鸦。墙壁前,有一个物事,让我眉角跳了一下。
那是一盏很老式的古灯,长长的架子,上面顶着一个黑色的灯碗儿,里面是黄糊糊的灯油。这时,音乐忽然停了,只有那个男人的声音,非常悦耳慈祥,他就说了两个字:“点灯。”
我呼吸急促,擦擦头上的冷汗,颤巍巍把打火机凑到碗里,“忽”一下火苗窜出来,亮了一大片。
不亮还好,一亮起来,照明墙上那一片涂鸦,我吓得倒退两步。
墙上画着一座阴森森的古庙,背景是铅灰色的天空。这座古庙结构奇特,形式奇古,因为墙上遍布水渍和蜘蛛网,整座庙看上去雾蒙蒙的,压得人心里难受。最诡异的是,庙门口点着两盏红色的灯笼,说喜庆不喜庆,说丧气不丧气,透着一种聊斋的妖氛之气。(该图参考这个故事官方地址,磨铁上的封面)
我沿着墙壁往黑暗中走,走出去没多远,又出现一盏古灯。我颤抖着点燃它,火光顿时照亮,墙上的涂鸦壁画继续在延伸。这面墙上画的似乎是一场很大的灾难,房屋倒塌,残壁断垣,遍地死人,堪称尸骨如山。仍旧是铅灰色的天空,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从黑暗中走来。
队伍的远处是幽幽黑影,近处能看到队伍的模样,他们三人一行。前面的人打着招魂幡,中间的人抬着黑色的鼓。队伍里的人,皆都面目不清,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踏过尸体的城市,再次步入地狱。
这两幅画都有一种非现实的超现实感,画的栩栩如生,动人心魄,每张画里的人物或是建筑都非常逼真,跃然于墙面,尤其那一支怪异的队伍,真像要从墙上走下来一般。
我继续往下走,走几米便有一盏古旧的灯。点燃后,便照亮一方墙面。墙上的涂鸦画面,每一幅都极为虐心。有的画着群狗扑食活人,咬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血红色肠子拖了一地。有的画着山上一方巨大的平台,诸多黑烟一样飘荡的人影,站在上面,眺望远处浓云之外的城市。
那台子上写得几个血红的大字,让我知道了这些画的主题是什么。
台子上的字是:望乡台。
望乡台传说在人死后鬼魂进入阴间的必经之路上。亡魂站在望乡台,可以回顾阳间的亲朋好友,甚至能看到自己这一世即将腐烂的肉身。这种感觉可以想象,撕心裂肺,痛苦至极,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什么爱什么恨都随风而逝。
如果墙上的涂鸦是彭大哥所作,也只能是他所作,他画的就是——阴间。
我随着墙体往前走,墙上的画面也随着阴间的逐渐行进而进入地狱。十八层地狱,不再一一描述,每一幅都是无休止的酷刑,充满血泪和痛苦,展现了人类虐待自己同胞的智慧和想象力。
我看得遍体生寒,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往下走,有些图只是匆匆一扫,不敢细看。心里像是堵了大石头,那难受劲根本无法描述。
播音器里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男中音的声音仍然充满了磁性:“放松……随着我的节奏深呼吸……你会发现自己进入一个美好的境界……”
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看到这么多地狱受难的场景,虽然害怕,但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时,我点亮了最后一盏古灯。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最后一幅图应该是全场最虐心的所在,彭大哥一定把大招藏到了最后。
古灯里火苗燃起,周围的一切渐渐亮起来,我终于看到了最后的安排。
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我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