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用和接着说道:“不过,你爹娘决定这个月把你嫁出去,这主意我还是赞同的,至于嫁给谁家,须得好生托媒说亲,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太过草率,将来害了珍儿!”
孙兆忙躬身答应。
孙永珍哭道:“爷爷,我不嫁!我要陪着娘……”
“你这话就不对了,能出去一个就出去一个,总也是好的。”
“我不嫁!我不嫁……”孙永珍泣不成声。
“这件事由不得你!”孙用和声音猛地提高了,充满了威严,“爷爷知道你心好,但这不是任性的时候!让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句话!你要还是孙家的闺女,就必须听孙家的话!”
孙永珍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慈祥的爷爷如此严厉说话,抬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怔怔地望着孙用和。
孙用和却没有看她,脸色冷峻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叶知秋身上:“泽儿,家族里,只有你还没有满十六岁,你不会被处死,但是,你这个孙家的独苗,也不能没入宫廷为奴,所以,爷爷准备把你过继给别人,这样,你就不是孙家的人了,也能给孙家留下一脉香火……”
一旁孙永辕急声道:“那我呢?爷爷!为什么不把我过继给别人!”情急之下,脸上青筋暴现。
孙用和目光如电,阴森森盯着他:“过了十六岁,便不能过继,你不知道吗?你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如何过继?更何况,泽儿本来就不满十六岁,这时候过继,又有皇后娘娘帮着说话,官家和御史台都不会太过计较,而把你们几个都过继了,御史台是断然不会准许的。一样会株连到你的!”
孙永辕面若死灰,喃喃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陪着爷爷你们死?我不要死!是爷爷一个人的错,为什么要砍我的头!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畜生!”孙奇暴怒,扬手给了孙永辕一记耳光,打得他一个趔趄,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孙永辕捂着脸躺在地上,道:“我说错了吗?永虎都跑了,为什么不让我跑?永虎跑了,二叔一句话都不说,你怎么不让我跑?你就这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死吗?”
孙兆听了,神情颇有几分尴尬,道:“我这不是正找着嘛,谁知道那畜生跑到哪里去了。”
孙奇悲痛交加,哽咽道:“一旦定罪,就是死罪!到时候天下海捕你,天涯海角,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跑不掉,也强过在这活活等死!”
孙奇无计可施,一指旁边的孙永轩:“你好好看看你哥,慷慨就义,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他是没说!他心里也想着怎么逃走呢!”
孙奇怒目盯着大儿子孙永轩。孙永轩脸色苍白,黯然摇头,道:“跑不掉的……”
孙用和听了孙永辕的话,只如同一个没有完工的根雕似的呆在那里,目光凝滞,神情凄苦,半晌,才喃喃道:“是,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们,还来要求你们什么?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你们要走,就走吧!都走吧!全都走吧!一切的罪孽,都让我一个人承受……”
孙永辕听了这话,一骨碌爬了起来,瞧了一眼孙用和,又看了一眼父亲孙奇,一抹身,逃也似的奔出了大堂!
孙永珍失声痛哭,捂着脸。
孙永轩也站了起来,把众人一个个都瞧了一遍,到底还是慢慢坐了下去。
孙用和瞧着他:“你不跑吗?”
孙永轩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呆了半晌,才如梦方醒似的,抬眼瞧向孙用和,茫然摇头:“我……,我哪里也不去……”
孙用和点点头,望向叶知秋,目光柔和了许多:“泽儿,你过继的事情,爷爷这几天会办妥的,朝中还是有几个热血老友,他们会愿意收留你的。不用着急。”
叶知秋淡淡道:“我不愿意过继给被人当儿子!”
孙用和面色阴沉了下来:“为什么?”
“我是孙家人,干嘛要叫别人父母?”
“这是为了保住孙家的香火!”
“你们不是说了吗?我还没满十六岁,不会被株连处死,既然我不会死,便可以成家立业,可以传宗接代,为什么要过继旁人?”
“你一旦当了官奴,子孙都是奴仆身份了!还怎么给孙家翻身?
“只要有香火不就行了,再说了,事在人为,我不相信一辈子都会是官奴的,总有出头之日!”
“你想得太简单了!”旁边孙奇帮着劝道,“官奴很难被赦免成平民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过继别人家,当别人的儿子!”
孙用和心里正烦躁得很,听他如此任性,冷着脸提高了音量,喝道:“你要还是孙家的子孙,就必须听爷爷的安排!”
听到老太爷生气了,一旁的孙奇急道:“永泽!这时候你就不要气爷爷了!”
叶知秋点点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当别人的儿子,腿长在自己身上,牛不喝水难不成还强按头?转开话题,道:“爷爷,这一个月,我们想尽办法证明温病不同于伤寒,不就行了吗?只可惜我不会看病,要不然,我一定能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