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 还没分家,魏年不该置私产。这倒不是魏家家规, 魏家又不是大户人家,也没这些讲究。而是时下人大都如此, 父母在, 都是一处过日子。
这是习俗。
习俗对于魏年从来不是约束,不过, 他私房买的宅子, 是不能跟家里说,不然, 叫老太爷老太太知道,那必是要给他没收的。魏年早同陈萱商量过,用陈萱的名儿买的。俩人回家, 魏年也只同家里说是租了处院子,给陈萱明年种草莓。
魏老太太问租的哪儿的院子, 租金多少,魏年别看置了私房, 租金什么的, 他并不赚家里的钱, 还说了个比市面儿低的价儿。魏老太太点头,“房租倒是不贵,阜成门那块儿, 也是内城地界儿, 现在房租涨的厉害。就是这种草莓, 如今倒没啥,还没种哪。以后草莓种上,那边儿可得有个人看着才成。”
“我也正想这事儿,就是那宅子,咱们既租下了,也得有人看着才好。”这事儿魏年就不跟老太太说了,而是跟老太爷商量,“爸,咱们老家可有什么亲戚,老实些就成,给看看宅子。草莓熟的时候,我带媳妇过去住一个月。别的时候,也得有个人住着。一是给照管宅子,二是宅子里有个人,咱们也放心。”
魏老太爷家里真是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了,魏老太爷自己是过继给的族中大伯,他自己原本的家里,出息可靠的都叫魏老太爷拉帮出来了,看宅子这个活儿吧,给的钱不会太多,偏生还要在宅子里种那金贵的草莓,所以,人笨些没什么,要紧的是可靠。魏老太爷寻思半晌,倒是想到一个人,问李氏,“你娘家三舅爷,老王头儿,如今怎么样了?”
李氏柔声道,“去年我大舅过来,说三舅爷跟着大舅家过,身子骨儿倒是硬郎。”
李氏自小在舅家长大,同舅家很亲近,就是李氏的亲事,也是舅家给定的。李氏性情柔顺,一听老太爷的话,就是想三舅爷来京给看宅子的。李氏心下也是愿意的,三舅爷命苦,娶了两房媳妇都是先三舅爷而去,膝下也无儿女,现在跟着大舅过日子,算是跟着侄子过。李氏舅家家境也还可以,但那也是在乡下可以,跟魏家还是差一大截的。
魏老太爷和大儿子、大儿媳商量道,“给亲家大舅去信问一问,看亲家大舅和三舅爷的意思,愿不愿意过来。你们把情况说一说,就是看宅子,吃穿花用,都是咱家出,人过来就成,平日的活儿就是打扫下院子什么的。虽是亲戚,咱们也不能叫三舅爷白干,一年二十块大洋,你们觉着如何?”这二十块大洋,可见魏老太爷厚道,在乡下,五六块现大洋就能娶房媳妇。在北京,虽然去工厂做工,一月也能有十块钱,可是,工厂里干活的时间长不说,活也不轻闲。再者说,工厂发工资,你自己吃喝抛用,工厂可是半点儿不管的。
李氏显然也想明白这一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就是亲戚,叫三舅爷过来,他也愿意。钱不钱的,并没关系。”
魏老太爷笑,“一码归一码,你们写信问一问。”
魏时李氏都应下了。
这就是陈萱没个好娘家了,要是陈家叔婶为人忠厚,宅子是魏年买的,草莓是陈萱种的,就是雇人看宅子,也得先说陈萱的娘家人。哎,就陈萱那叔婶,不提也罢。估计陈家的阴德都落陈萱头上,至于陈家叔婶,缺德还不够哪。
好在,陈萱并不在意请谁看宅子,只要是个可靠人就成。
转眼就是新年。
魏年还假装不在意实则很刻意的提醒了陈萱好几回新年礼的事,陈萱都觉好笑,想着阿年哥是真的很期待她送新年礼啊。陈萱也有些好奇阿年哥会送她什么新年礼。
年下所有的活都与过年有关,主要是准备过年的吃食,陈萱李氏都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料理的俐俐落落,男人则忙着铺子里的买卖,还有就是亲戚朋友互送年礼的事。腊月二十三在家宴请了伙计掌柜,发了过年钱。年三十晚上照旧是一桌丰盛无比的年夜饭,魏老太太觉着,陈萱现在不如以前老实了,这不,吃饭时那筷子,总是朝肉菜伸。不过,想到大过年的,不好嫌媳妇吃得多。再者,小儿子刚租了宅子,明年准备还要多种草莓,种草莓这事儿,家里就陈萱比较成。介于明年还要陈萱种草莓挣钱,魏老太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真乃人间至理。
虽然陈萱现在尚不明白这道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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