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听了几天宣子昂论时文, 方长庚倒是跟几个江南考生相熟了,大概也是因他貌相还过得去,谈吐也算雅致, 并没有因地域而轻看他。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口音问题。
本朝没有“普通话”, 但有官话, 从字面意思看就是官场中人用以交流的话。不然来自五湖四海的官员齐聚一堂, 什么乱七八糟的口音都有,那不是成了菜场集市, 朝廷的威严何在?所以官员们用的都是京城口音,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避免不了保留一点家乡的“味道”, 但总体上还是符合官话的要求的。
方长庚前世可是帝都的, 一口京腔不在话下, 但他曾经对北京话做过一些研究, 总之古代和现代不完全是一回事,他查了史籍, 本朝京城河南和江淮一带流入人口较多,因此其实是结合了这两个地区的口音的,所以他会说的反而不是眼下的正宗京话了。
之前他与家人交流用的都是当地方言,在县学时沈赫会说官话, 还特意教过他, 只是说的也不标准。后来去了府学,平时同学之间还是用方言, 但教授讲课时会用官话让他们习惯, 并让他们学习官话。
至于徐修平时说的也都是官话, 山庄上下也一律如此,徐清猗自然更不必提了。所以方长庚便“潜移默化”地学了一口道地官话,和他们交流时也渐渐不用方言了,至今也没人奇怪他为何官话讲得那样好,都认为是徐修的功劳。
不过不管如何,语言是用来交流的,彼此能听懂就行,能说得好自然更好一些。
中途船在河间码头停泊了半天,离通州也不远了,所有人都带着农民工进城的心情露出兴奋的笑容,方长庚也是如此。
不少人趁这半天时间下船去散心,被船员警告了一遍又一遍,道一定要在开船前回来,否则概不负责,但即便这样也拦不住这些人蠢蠢欲动的脚步,最后就随他们去了,毕竟在船上一连待一个多月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方长庚没有下船,只是在船上走动透透气,至于女眷们怕晒太阳,都躲在屋子里面。
半天一会儿就过去,陆陆续续有人上船,到了时间就要收起登船的梯子扬帆起航。
方长庚远远地就看到一道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大约是有人误了时间。其实方长庚在这种条条框框的事上比较刻板,时间观念也很强,而且不是活雷锋,对于这种迟到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同情心,甚至觉得这人赶不上也是活该,所以压根没打算打断船员收梯子的举动。
但等那人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宣子昂,方长庚立即把原则抛到了脑后,几步走到船员身边,满脸堆笑:“几位兄弟通融一下,那位是我朋友,有些要事给耽搁了,就让他上来吧!”
对方几人都面露不耐,显然是对这样的船客厌恶不已,但最终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放下梯子让宣子昂上来了。
“真是抱歉!方才遇到一个小偷把我钱袋顺走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劳烦几位了!”宣子昂带着歉意朝几位船员拱了拱手,然后走到方长庚身边,笑道:“多谢方兄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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