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发药的日子还剩三天了,比去年晚了很久,我有些着急,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变的迟钝了很多,这是后遗症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老天,一定要让我活下来,不,不,就算我死了,也要让我的老婆和孩子活下来,让我付出什么都愿意,求你了。”
“儿子身上出现了很多和鱼皮一样的皱纹,他很害怕,求我把他带去医院看看,我没有同意,我把他锁在了家里,我不想让他出去被人笑话,我让他再等两天,最后两天爸爸就让你去学校了。”
“老婆吐在马桶里的血被我发现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满脸怨恨的看着我,她说她要跟我离婚,她不想待在这个家了,我打了她一巴掌。能跑到哪里去呢?只要那个人都还活着,能跑到哪里去呢?不要异想天开了,好不好?”
“儿子和女儿都哭的很大声,好像很痛苦,我厌烦这种声音,我有一股把他们掐死的冲动,但我不敢这么做,我到底要不要做呢?老婆偷走了我银行卡里的几万块,说要去4S店买一辆QQ,我打电话骂了她一顿,连命都快没了,还想着买车,为什么你不快点死呢?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死呢?”
“牵头人终于给我发消息了,他寄给了我一张照片,告诉我那个人叫叶一诺。我认得他,今天的新闻说他把颜氏集团弄垮了,我很开心,也很惊恐,我问牵头人,是不是没人会给我们药了?他说,只要我去见一见叶一诺,药就会送到我家里,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想杀人,但是他要我杀人,我就只能照办了,我一辈子都没做什么坏事,但这回是真的身不由己,希望他不要怪我。”
“9点30分,我给老婆留了一张纸条,跟她诚恳的道了歉,并保证从明天开始会好好对待她,我们的未来都在孩子身上,房子已经有了,等我回来就给你钱去买车子,我们都会很好的,对不对?”
日记停留在了这最后一页。
叶一诺感觉有一柄巨锤压在了呼吸道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强撑着莫名的烦躁感,在客厅里翻动了起来,目光终于瞧见了压在饮水机上头的一张纸条。
涓涓细流般的字,写的用力,写的认真,一笔一划都充满了爱意。
但……
张国锋的妻子和儿子在10点30分死亡,她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见到这张可能会给予她希望的纸条。
“哧——”
叶一诺猛地锤了一下墙壁,指甲几乎掐烂了日记本的外皮。
他知道自己不是善人,也知道自己没多么高尚,更知道这个世界上身不由己的家庭足够多。
但当他真正去感同身受时,根本无法将这种不幸归功于病态的社会上。
凭什么一颗药就能掌控一个家庭的生死?
凭什么?
察觉到叶一诺身上发出的怒意,董冰凝走近他,看了一眼他那因弯曲而渗出血的指甲,问道:“一诺?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社区民警和法医就闯进了房间。
叶一诺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手里裹着日记本,走了出去。
董冰凝与身旁的警员交流了几句,试图追上叶一诺,但后者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夜晚十点二十分。
叶一诺找了一间酒店,打开了存着《赎罪》稿子的笔记本。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隔音并不强的房间作响,此刻的他犹如一个用指尖在跳跃的舞蹈家,将脑子里浮现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重现在了屏幕上。
在一个合格的作者眼中,写小说并不是写小说,而是在创造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被完善之前,动笔的人即为“神”。
但这一次,叶一诺不想当“神”了。
次日,晚间6点50分。
一夜未睡的叶一诺打开对话框,将稿件发给了主编吴鹏飞。
当后者看完那足足五万字的稿子后,额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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