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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转头看向这些正在活动的犯人们,长时间的封闭加上药物的副作用,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该怎么正常的和同类交流。
这到底是一种不幸,还是一种万幸?
不一会儿,狱警走了过来,所有人都被赶了回去。
叶一诺回到监房,试着用那种有规律的敲击方式和隔壁的病人交流,但没有再得到回应。
他知道林虎说的是真的。
但他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当人们孤单的时候,会衍生很多无法控制,却又被精神所驱使的心病。
这种心病所带来的,未必是坏处,未必是好处。
一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精神个体,如果长时间被封闭,群居动物的秉性会开始蜕化,直到真正意义上和这个社会脱轨……
一切都会死亡。
……
……
……
等到下午三个小时的说话时间过去之后,叶一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叫做戈薇的女人。
她站在门口,用一种妩媚的眼神看着叶一诺,说:“走吧,小帅哥,我们找个地方快活一下。”
叶一诺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你跟林虎是同一个阵营的吧?”
“林虎?”戈薇愣了一下,随后说,“你是说阎天和?”
叶一诺点了点头。
戈薇把整张俏脸凑到叶一诺面前,眯着眼试探性问道:“你该不会觉得我跟他有一腿吧?”
叶一诺对这个女人的异想天开有些无语,他直接说:“如果你想跟我处对象的话,我建议你先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弄掉,太刺鼻了。”
戈薇轻哼了一声,得意道:“那不是香水,是药,是你没听过的药。”
叶一诺没有再正面回应,而是道:“什么事?”
戈薇打开了监房的锁,甩了甩头发,说道:“跟我来,是时候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叶一诺心头微动,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缓慢行走,高跟鞋的声音十分清脆,直到贯穿了整个走廊后,戈薇停在了一扇有着电子锁的门前,并且将瞳孔凑到电子眼前,通过扫描虹膜解开了锁。
“走。”
戈薇拉住了叶一诺的手,走了进去。
……
这里是一间装修古朴的监房。
除了几件颇为惹眼的红木家具之外,正中央摆着一道檀香炉,散发着安神的木香。
右侧的角落里,堆着无数用木头雕刻出来的佛像,他们无一不凶神恶煞,手持钢叉。
而左侧,是一道开放的短廊,通往监房外,放眼望去,一道天井位于正中,周围摆放着花色不一的盆栽,一道太师椅在短廊和监房之间。
当叶一诺见到这一幕时,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天井。
盆栽。
花花绿绿……
这些,都是他记忆中的场景。
为什么1号监狱里会出现这些?
茫然之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微弱中带着颤抖的嗓音。
“一诺?”
叶一诺试着辨认这道声音。
听起来像沙子从簸箕中洒落,像烧了一半的老烟枪。
他没来由泪流满面。
戈薇见到从一旁走出来的老人,微微退后了几步,给他让出了位置。
老人穿着一身蓝色布衣,蓄着一撮短而白的山羊胡,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尖利明亮,像极了白洋淀上的一抹阳光。
当他走到叶一诺面前,望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那老态龙钟的神色,瞬间变得慈祥了起来。
“乖孙儿……”
老人眯着满是皱纹的眼角,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叶一诺的脸,泪水堆积在老皱的皮肤上。
世间重逢,尤其是亲人之间的重逢,往往最让人动容。
良久。
叶一诺才张开干涩的嘴,试图呼唤那两个字。
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对于那些重回的记忆,他感到无比清晰。
每一帧都无比清晰。
但他就是没法张口。
老人活了也有一个甲子之多,自然看出了点什么,他对叶一诺点了点头,用平缓的声音说:“来,先到院子里坐着。”
叶一诺沉默不语,走过了短廊,坐在了天井上。
记忆中小时候的他,也喜欢坐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