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祝芙欲言又止的目光下起来转身往床上走。
她想,还是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谁又知道那个男人最近的所作所为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她看不透,也不想去看,看透了看到了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祝芙与荷香见其着实看上去有些疲惫,便当是方才失血过多耗了元气,便是憋了一肚子话也没有再说,收拾了东西后就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而祝谏这头,曹春花在外头敲了一会儿门也没得到里面的回应,心生不满,也就任由里面的人去了。
外面那烦人的声音没有了,祝谏的心却是彻底乱了,脑子里一遍遍浮现出当时的情形来。
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冷冽的眼神,那只连刀刃都抓不全的手,鲜红的血与浓浓的血腥味。
祝谏头一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而这一辈子唯一让他心悸的两次,一次是婉柔答应嫁给他的那天,一次,便是今日。
小孽障说他将婉柔忘得干干净净,说他就是个薄情负心之人,说他被曹春花迷得晕头转向,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她。
面对小孽障的指控,祝谏已经忘记最开始的心情是怎样的了。
他愤怒,他打了她,骂了她,最后到了无视她。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对这个二女儿的感情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便是他不想承认,最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她是太失望了,发展到任她自生自灭在外胡闹。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她了,也不想管了,于是便由着她去了。
她爱怎么闹怎么闹,爱在外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不关乎整个家的性命,他都无所谓。
可偏偏那小孽障又没有怎么闹腾,除了在外偶尔惹祸外,几乎连这个家都不着。
说她不懂事吧,她又知老人家一个人在那边孤单,总要去陪着她,说她懂事吧,她却始终又不能对他这个爹说一句软话,哪怕一句。
世上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不亲近自己,没有哪个当父亲的愿意孩子疏远自己。
祝芙性子安静,规规矩矩的,倒是听话懂事不给家里惹事,但却是太怕他了。
祝华跟祝钰虽说是他的孩子,但到底是还留着曹家人的血,且每次的亲近给他的感觉都是他们的娘刻意为之。
当年娶曹春花并非他心甘,便是觉着那个女人即使用了不正当的法子将他骗上床,但终归是真心为他的。
他还未跟婉柔成亲之时那个女人便跟他表明心迹,一直等他,等到二十多了都还没嫁人。
他以为,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再跟两个孩子不亲,也该会看在他的份上对两个孩子好的。
所以他娶了,却到底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接受她,所以才将人晾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祝华的出生他才想起,他是真的该对那个女人负责的。
世上真心人不多,便是他不爱她,也不能将她的深情置之不管,否则他便是真的薄情负心之人了。
可世上的事情也终归不会如他想的那般好,他夹在中间,怎么会不为难。
小孽障在她外祖母面前撒娇乖巧,那是真心诚意的,没有任何人教也没有任何人逼。
他喜欢看小孽障不闹腾的时候,却又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是她爹啊,是他跟婉柔的孩子,是最应该享受到她乖巧的人,是她最该抱着撒娇的人。
他不想要老大对他仅有的畏惧,也不想要祝华祝钰被授意的亲近,他想要的,是小孽障在老人家面前的真诚和乖巧。
可偏生,小孽障就是不给他。
“呵……”想到这,祝谏便情不自禁地笑了,吐出心中一口浊气,低头看着面前的血迹,“小孽障啊小孽障,你说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
祝繁在家里待了一天,也的确是睡了一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荷香也没能把人叫起来,当家人也没从书屋里出来,管不得这一大一小,他们也就只得作罢。
补足了觉,祝繁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开门出去看时刚巧看到客屋灯灭,那是她爹在那间屋子睡。
瘪了瘪嘴,祝繁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后便关了门径直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
“爹,印章还没找到么?”
祝宅里,整个宅子还是灯火通明的,下人们全都举着烛火在院子里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地看,祝佑从外头办事回来,见状后自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