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祝谏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地开始在这个他已经半个多月都不曾涉足的屋子里寻了起来。
装衣裳的柜子、抽屉等,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一个都没有放过,最后是在屋中一个用来做装饰的花瓶里找到几小包药的。
花瓶是当年祝谏跟周婉柔结婚时周老太特意去镇上买的几个,说是姑娘家陪嫁有这些东西好看,村里人没人兴这个,太贵了,一个花瓶得十几文钱呢,都够吃上好几碗面了。
但周老太想要女儿嫁得体面好看,再贵也得买,婉柔很喜欢这几个花瓶,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都会擦一擦,放在祝谏读书的桌子上。
冬天到了,她还会去摘一支腊梅回来放着,那个时候,满屋子都是香气。
婉柔走后,他时不时地会盯着花瓶发呆,最后时间一久,事情一多,身边人再一换,那花瓶里好像就再也没有过香气四溢的腊梅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打扫卫生的时候有没有擦过。
若非今日出事,祝谏怎么也不会想到亡妻婉柔的东西会成为藏匿这些玩意儿的工具。
在胡天顺道明那些药里的确有雷公藤,蚯蚓、棉花籽及满天星等药物时,祝谏的整颗心再次被怒意占据了。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转身就给了还在哭的祝华一巴掌,气急败坏道:“好啊好啊……我现在才晓得,原来这些年竟养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在身边!好……好……真是好得很!”
许是气得过了,祝谏差点就身子不稳倒过去了,幸得荷香动作快将他给扶住了。
祝华被打倒在地,声泪俱下,眼睛都哭得肿了,哭着爬过去抓祝谏的衣摆,“爹……”
“滚!”气极的祝谏早已没管什么斯文礼仪了,抬脚就将祝华给踢到地上,继而扭头瞪着胡天顺,道:“胡大哥,我真是万万没想到,连你也联合她们来骗我!好,好得很……”
边说,祝谏气得颔首点头,随即抬手重重朝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出去!”
想他祝谏身为教书先生,别说赶人了,就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跟谁说过,他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却哪曾想竟是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胡天顺理亏,也担心这事儿给闹得大了,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句“对不住”后跺脚走了。
祝谏气得眼前发黑,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祝华还在哭,但他却没有心思再管了,而是看向祝繁,“是,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我怎么做?”
祝芙跟荷香因他的态度愣住了,没曾想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记得顾及祝繁的感受。
祝繁紧抿着唇,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没人猜得出她的心思,祝谏猜不到,祝芙就更猜不到了。
好一会儿后,那张脸上的表情总算有动静了,祝繁眨了眨眼,张嘴道:“休了她。”
她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不曾往床上看一眼。
祝谏面色一滞,还未开口,祝华就站起来争辩了,“不!爹……您不能休了娘,她那么爱您,您不能……”
“我在跟你说吗?”祝繁看过去,一双里好似带着冰,看得祝华浑身一抖。
“你也觉得不能么?”视线回到男人身上,祝繁问。
祝谏紧咬着牙没说话,然额上的青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祝芙看得心惊胆战的,扯了扯祝繁的衣裳,“繁繁,到底是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爹他……”
“好,”祝芙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身子一震扭头看去,“爹……”
祝谏抬手制止了祝芙接下来的话,盯着祝繁问:“是不是我休了她,你就会留在这个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的缘故,这段时间他总能想起小孽障还小的时候。
她待在他怀里,用那双酷似妻子的眼睛盯着他笑,小小的手抓着他的头发,不留情地拽扯,嘴里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再大一些的时候,她迈着短小的腿儿朝他面前来,张着小嘴儿口齿不清地叫他“爹”,喝下的奶总能吐得他一身都是,有时候,还常常尿他一身。
祝谏想,他们是父女啊,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曹春花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真的不清楚么?可她到底为他生儿育女了啊,他又真的能放得下么,若真能,那他和那些混账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如今,便是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要害了他,害了他跟婉柔的亲生骨肉啊。
难道,他还要留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