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一笑,“是么?”
繁儿啊繁儿,你怎会晓得我对你的事早已了若指掌,只是为何分明晓得你是有苦衷的隐瞒,我的心却还是会难受呢?
祝繁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了,我才不会因为他现在的做法就忘了他过去是怎么对我的,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绝对!”
她要报仇,除了她排除在外的那些人外,其余的每个人都逃不了,包括她爹祝谏!
“繁儿,”狐之亦抿了抿嘴,虽不忍心说破,却是不得不提醒着小丫头,“你知道么,其实你已经不恨他了。”
口是心非,是小家伙最擅长的,如若不然,她怎会红着眼来找他哭诉。
他太了解她了,只是不了解她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你说什么?”祝繁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狐之亦不介意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抬手轻轻捏着小姑娘的耳垂,说:“小家伙,你没发现么?你其实一点都不恨他,你怪他的差别对待,怪他给了巴掌再给甜枣,实则都是你在意他的表现,我的繁儿,你看,你都哭了。”
指尖从小姑娘眼角划过,再移到她眼前,那白皙好看的指尖处便沾上了一点晶莹的水意。
几乎在看到那滴水的同时,祝繁身子一僵,想也没想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指尖,用袖子狠狠擦去了上面的痕迹,然后又拿起袖子狠狠往自己眼睛上擦,直擦得双眼更红了才肯罢休。
狐之亦抿着嘴瞧着她,心里甚是不是滋味。
“你胡说!”祝繁拿下袖子,咬着唇看他,面上发着狠,“我哪里在意他了?我怎么会在意他?他就是个混蛋,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他这个爹,恨不得跟他从此断绝关系!我……”
“繁儿,”狐之亦伸手托住了她后脑勺,将情绪激动的小姑娘按到自己怀里,“别对三叔这样说话。”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
确切地说,他是不想看她因那个男人使自己内心纠结踌躇的模样,更不想她在这发泄中忘记自己的初衷。
是啊,他就是这般希望他的繁儿能彻底做一个坏人,跟他一样痛恨那些虚假的人类。
你瞧,他多坏啊。
小家伙的心摇摆不定了,她开始犹豫了,开始对那个名为她父亲的男人的仇恨逐渐有了瓦解的趋势,他的心就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分明该跟他一样站在一边的人,忽然间就倒戈相向了,这种感觉,着实谈不上舒服。
祝繁不晓得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只听着他如此低沉温和的声音,她的情绪忽然间就像被安抚了,揪着他的衣襟,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一阵阵动。
“对不起三叔,我没有冲你发脾气的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三叔……我恨他,我真的恨他,他……他……”
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她跟那个叫祝谏的男人之间,并非只是差别对待那么简单。
“我知道,”狐之亦轻抚着她的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你不知道,”祝繁抓紧了他的衣裳,眼里一股温热,喉咙也是涩涩的,“三叔你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的……”
狐之亦感受着她心境的变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垂眸看着她,问:“不是这样,那繁儿告诉三叔该是什么样?繁儿,有事瞒着三叔,对么?”
总算是问出口了,却不是抱着她会告诉他实情的希望。
祝繁浑身一僵,揪着他衣襟的手险些将上头的扣子给扯开了。
狐之亦轻笑,抓下了她的那只手说:“你知道么,其实你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样的方式或许的确会让大伙儿觉得你是个洒脱的人,可是繁儿,你或许脸自己都骗过了,却唯独瞒不过三叔。”
他那么爱她,怎么能受得住她又办点事瞒着他呢,又怎会看不出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祝繁不动了,连气话都不说了,盯着那抓着她的好看的手,口中嗫嗫:“三叔……”
难道,他是察觉出什么了么?
“没事,”狐之亦洒脱一笑,亲着她的手说:“不想说便不说,三叔会等,等你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如果说先前祝繁被他的那些话吓到了的话,此时此刻的她更是被他这洒脱却又像是什么都看透的语气给惊得三魂飞了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