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寺的牢狱里都塞满了此案相关之人。
大臣们怨声载道,说判的太严了,简直是酷吏酷刑,罪不至此,却罚的过重。
魏京华没功夫担心殷岩柏是不是还在生气,她全心分析着此时朝堂的局势。倘若她如今不再力挺殷岩柏,同意这些大臣们说,她罚的过重了,把殷岩柏抓进牢里的七八千人,放一部分出去……
无疑,她会收买一部分人心,叫朝堂上的大臣们对她颇有好感。
但这也是她对大臣们妥协的第一步。
她与殷岩柏的计划,就有些虎头蛇尾了。
为什么要重惩此事?不就是杀鸡儆猴吗?
不就是叫这些大臣知道,他们官官相护,贪污受贿,必定会有重罚,叫他们日后再从中渔利的时候,想想今日府尹的下场——手莫伸,伸手必被抓吗?
“朕不觉得罚的重,通边此事,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为的是大夏整个国土,大夏所有百姓的利益。不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魏京华坐正了身子。
倘若此时,殷岩柏也在朝会上,在这金殿之上,听闻她此时言语,该有多好?
偏他告假,叫她一个人来面对群臣的压力。
“朕不会对贪官污吏妥协!朕会坚持心里的正直、公义到底!哪怕这被触及利益的少数人,握有大量的资源,足矣和朕对着干,说的直白点——哪怕他们有把朕从这皇位上拉下来的能力!朕一样不会对他们妥协!”魏京华掷地有声的说道。
朝堂上一片安静。
先前为府尹说情,说她罚的太重的人,此时都暗暗揣测。
“朕不知道自己能在这皇位上坐多久,朕也不在意。但只要朕在这位置上一日,天下百姓的利益,就会被朕摆在第一位一日!”魏京华眯了眯眼,“你们以为府尹被株连九族,只是因为他行刺朕吗?不然。他收受贿赂,欺上瞒下,在其位却不谋其政,不为百姓做主,只贪图私利,勾结商贾,纵容家人受贿……这才是他被诛九族的缘故。”
魏京华不惧议论,也不在意旁人说她装,她义正言辞的在朝会上说道。
大臣们不晓得她的决心究竟有多大,只晓得府尹跟她是公仇私仇都结下了。
她也不隐瞒私仇,两厢一抖楼,大臣们回家静观其变去了。
府尹被查,家人亲族被株连。
最不安的应该是给他送钱,行贿的那个人。
季诚此时最是坐立难安。
他这般善于钻营的商贾,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个性。
他知道,之所以朝廷还没直接来摁死他……不过是先对付官吏,而后才是商贾。
朝廷有兵马,跟他玩儿,不就是猫抓老鼠一样吗?
但季诚是个狡猾的老鼠,他趁着自己还没被猫吃进嘴里的时候,他也有所动作了。
先前他给许多官员送礼,以图被官员们袒护。
可现在,季诚家里牵连太广,九族都被连坐……连愿意敞开大门,叫他送礼的官员都没了。
京官儿们个个闭门谢客,有些胆子小的,甚至把他先前送去的金银财物,都又给退了回来……
季诚没有气馁,他见官员靠不住……遂去联合的商贾,操控了京都乃至这一带的大商会。
刚任京兆府府尹的水蔓菁,哪儿经历过这种阵仗,她当即就慌了。
上午百官们在朝会上默不作声,下午季诚就联合商贾们,闭门罢市。
整个西市,乃至东市,后又蔓延至整个京都的商业圈子都瘫痪了。
似乎朝廷若不妥协,他们就把大夏的经济搞垮似得。
水蔓菁慌慌张张的进宫觐见。
魏京华彼时正在听寇悦心的回报,水蔓菁忐忑不安的进殿。
“禀圣上,东市西市,已经找不到一家开门的商铺了。”水蔓菁低声说。
魏京华闻言点了下头,冲寇悦心摆摆手。
寇悦心躬身告退,一身软甲的她越发的英姿飒爽,比刚开始当上女将的时候帅气沉稳多了。
她越发老成,越发有女将的气度了。
水蔓菁不由自主扭头看她离开的样子,眼底竟有些艳羡。
“季诚控制商会,联合商贾们一起施压,罢市之事我已经知道了。”魏京华面色沉稳,并无惊慌。
水蔓菁听闻此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才坐上京兆府府尹的位置几天?”魏京华笑了笑。
水蔓菁更是心下一松,魏京华说话之前,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
“你担心什么呢?”魏京华缓声问她,“是担心朝廷扛不住商贾的压力?还是担心我怪你?”
水蔓菁心头一软,闷声说,“我担心自己对不起你的信任,怕叫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