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突然暗下来的光线之后,床榻上微微隆起的那个鼓包轻轻地动了动,紧接着柳骏岩那张俊美却惨白可怖,眼神中透着诡异阴毒的脸露了出来。
锦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身上更冷了,加上出宫之前被打了二十杖,这会儿臀部只要一个细微的动作就疼得厉害。
她一时顾不上许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双眼雾蒙蒙地喊了一声:“柳郎……”
柳骏岩冷冷的看着她,艰难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没有说话。
他醒来之后,太医就已经下了定论。
分量不足的七日香没能夺走他的性命,却夺走了他腰部以下的所有知觉。
从此以后,他不但是个病恹恹一场风寒就能要了命的病秧子,还再也不能下床行走,完全不能自理。
更甚至,他如今连如厕都没有感觉,随时都会失禁自己却一无所觉。
如今他才刚醒来,情况还算得上好,等到后面如果下人疏忽,不及时处理,这房间中除了药味,只怕还要充斥着他肮脏的臭味。
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他虽然算不上天纵奇才,读书也不过平平,只是个庶子,却也算得上出身不错,又长着一副好相貌,宿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倾心。
现在呢?别说打马游街,他现在甚至不能传宗接代,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如果,如果不是她这么蠢,如果她不是每次见他都花枝招展抹了太后赐给她的粉面脂害他中毒,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之前有人告诉他事情的始末,他眼中阴毒更甚,冷冷的看着快要站不稳的锦悦。
这个世上总是对长得好的人更宽容些。
尚书府的庶子搁在权贵里拿不出手,却也足够他过上纨绔的日子。
之前他过的多潇洒,这一刻就有多不甘,对着锦悦就有多迁怒。
锦悦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情郎在心中已经恨毒了她,只觉得他的眼神不复以往的含情脉脉,忍不住颤抖着哭出声来,低声凄凄切切地道:“柳郎……我,我好冷……这个屋子,好冷……”
她知道,做出那样的事情,能留下一条小命已经是侥幸。
如今她被赐给柳骏岩做妾,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院之中任他磋磨。
从此之后,他就是她的天,是她所有的指望。
她在心底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叫柳骏岩消了火,自己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些,没察觉到柳骏岩的脸色扭曲阴毒地快要滴下水来。
“冷?”扬起一边唇角,柳骏岩细细的咀嚼了两遍这个字儿,抬起苍白消瘦、显露出青筋的手冲着她招了招,道:“来,锦悦,到这边来。”
锦悦犹豫了一瞬,很快就情真意切地扑过来,顾不上后臀的疼痛梨花带雨地哭道:“柳郎……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办好你安排的事情……”
她想要叫他怜惜,却没看到她心中的良人眼中尽是疯狂,见她过来含着狰狞的笑意,掀起一边被角道:“不是冷了吗?来,上来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