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圣上!”
安和公主和蒋侯爷一起惊叫出声。
两人都没意识到夏昭帝居然能气成这个样子!
“圣上,安和公主年纪幼小,又是一番赤子之心,对我们老祖宗极为孝顺,担心老祖宗气出病来,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圣上体谅她是第一次,还请收回成命。”蒋侯爷打了个激灵,一头跪了下来,整个人伏在书案前的金砖上,连连磕头。
夏昭帝贬斥安和公主的话一出口,就觉得胸口壅塞多时的郁闷顿时松懈了不少,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缓缓坐下,笑了笑,道:“收回成命?蒋随风,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皇帝说话,那是金口玉言,错的也是对的。
想让皇帝收回成命?你当你是太皇太后么?脸太大了吧!
蒋侯爷又抖了几抖,不敢再说话,回头对安和公主使了个眼色,让她也跪下请罪。
安和公主也被夏昭帝的话吓傻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公主,还有被废的时候?!
她是皇帝的女儿,不应该天生就是公主吗?!
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父皇!您不能废安和!”安和公主眼圈渐渐红了,她手足无措地立在夏昭帝的书案前头,一双明亮的凤眸盈满了泪水,虽然害怕,但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夏昭帝。
夏昭帝不由自主想起盛思颜那双莹澈的凤眸,心里一恸,别过头,淡淡地道:“不能废你?凭什么?”
“安和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天生就是公主!”安和公主握着拳头,大着胆子说道。
“呵呵,你父皇当年也被废过,朕看你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吧?”夏昭帝摇摇头。
蒋家对安和公主夏姗的教养,明显不是当公主来教的。
公主的教养,只能在宫廷里完成。
“传姚女官,让她带夏姗出宫。”夏昭帝吩咐道,“就在相府旁边赐一座宅邸,以后就住在那里吧。”
废为庶人,要么在宫里入冷宫掖庭操持杂役,要么就出宫过普通平民的日子。
夏昭帝没有让夏姗直接去掖庭,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姚女官匆匆赶来,也跟着伏地请罪,说是她教养不力,才让安和触怒圣颜。
夏昭帝挥了挥手,道:“既然知道自己教养不力,以后就要用点心。朕把安和教给你教养,可没有想过看见她变成这个样子。”
姚女官脸上火辣辣地,低头重重磕头,不敢再辩。
夏姗看见连姚女官都伏地请罪,一句话都不敢为她辩驳,幼小的心里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天威难测”。
纵然亲如父女,也不能如同寻常百姓家的父女亲情一样……
她双膝一软,缓缓跪了下来,流泪道:“父皇,姗儿知错。请父皇责罚姗儿就好了,不要责罚姚女官,更不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到底是在蒋家过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底子还在。
对夏昭帝亲情的期待一旦破灭,她立刻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并没有和她娘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夏昭帝心情复杂地看着夏姗,叮嘱她:“出宫以后,要修心养性,记得自己的本份。”
夏姗含泪点点头,“谢父皇教诲。”又道:“弟弟年岁还小,不如让姚女官留下来教养弟弟,我就跟着二舅住吧。父皇不用给我赐宅邸。我年纪小,恐不能掌家理事,如果被下人蒙蔽,以后闯出祸来,更要给父皇蒙羞。”
姚女官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暗忖这夏姗,倒是有几分太皇太后的意思,虽然目前来看远远不及,但是这份随机应变的心思,实在是非常人能及。
夏昭帝想起王毅兴,挑了挑眉,道:“也好,那你就跟你二舅住吧。姚女官留下,在宫里继续教养大皇子。”顿了顿,又交代姚女官:“以后不能这样了,一定要尽心教养大皇子。”
姚女官连连磕头:“谨遵圣命。”
夏姗被内侍和宫女带走,收拾了几件当初带进宫来的衣裳,还有王毅兴送她的一些玩具陈设,就跟着传旨的内侍出宫,往王毅兴的相府去了。
御书房里,姚女官已经退下,只有蒋侯爷还跪在地上。
夏昭帝对安和公主夏姗的一通发作,已经把蒋侯爷的气焰彻底打了下来,他不敢如同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喊冤,因为实在揣摩不透夏昭帝是什么心思。
夏昭帝将蒋侯爷晾了一会儿,才抬手道:“爱卿起来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蒋侯爷谢过圣上,从地上蹒跚起身,定了定神,把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夏昭帝脸上慢慢聚集起怒气,一只手往前探出,无意识地握住了书案上的宝鼎冻石砚台。
咚!
他手臂一挥,将那砚台往地上狠狠砸去。
虽然不是对着蒋侯爷砸的,但是却掉落在蒋侯爷脚边不远的地方,把蒋侯爷吓了一大跳。
“……真是岂有此理!”夏昭帝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蒋侯爷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看来圣上虽然将夏姗贬为庶民,但是并没有对蒋家生隙。
“来人!给朕查!查那个‘男扮女装’的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可是不信,这婆子是蒋侯府的人!蒋侯府疯了才会允许这种人混进蒋四姑娘的送嫁人中去!”
蒋侯爷听得热泪盈眶,连呼三声“圣上圣明!”
真是一眼就看出这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不过你说,这婆子是如何混到你们的送嫁人中去的?”夏昭帝也不放过蒋侯爷,眯着眼睛道:“你是一家之主,如果连这件事都查不清,我看你这侯爷,也当到头了。”
蒋侯爷神情一凛,拱手道:“圣上明鉴!下官这就回去查!从头查起,看看这奸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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