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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没有想到,她指使吴三奶奶做的事,已经被人查了个底儿朝天。
“别人的一面之词?”周老爷子冷笑,“圣上的一面之词,你也不以为然,是吧?”
吴三奶奶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不由看了周三爷一眼。
一向很维护周老夫人,甚至不惜跟周老爷子对着干的周三爷,居然也是满脸寒霜,很是生气的样子。
吴三奶奶更加奇怪,再看向周怀礼,见他更是义愤填膺,看着周老夫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这到底是怎么啦?
“圣上……?圣上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老夫人更加疑惑,觉得自己一定是遭受池鱼之殃,委屈地哭道:“我嫁到神将府快五十年,辛辛苦苦……”
“行了!你五十年辛辛苦苦,别人就都是吃闲饭的是吧?”周老爷子顾不得亲戚们惊讶的目光,对周老夫人不留情面地道:“你说,你找个男扮女装的婆子,混在蒋侯府的送嫁队伍里,到底是何居心?你知不知道蒋侯府是圣上的母族!你这样做,下的不是蒋侯府的面子,而是下的圣上的面子!”
“什么?!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老夫人心里一紧,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被周老爷子知道了……
“你别再支支吾吾。不仅我知道了,就连圣上,全京城能上朝的官员,都知道了。你周江氏,真是威风啊。从今往后,没有人不知道你周江氏的大名!”周老爷子冷笑,回头对那内侍道:“宣旨。”
那内侍便上前一步,宣读了圣上要褫夺周老夫人国公夫人封诰的圣旨。
周老夫人这才瘫软在地上,哭天抢地嚎哭道:“我是老皇赐婚!圣上不能这样做!”
“是啊,周江氏,所以圣上没让老爷子休弃你,但是你的封诰,可是朝廷封赏的,随时可以褫夺。”那内侍冷笑一声,将圣旨递到周老爷子手里。
周老夫人急得六神无主。
她的国公夫人封诰,跟了她大半辈子,就跟她穿的衣裳一样重要。
没有了封诰,她觉得自己跟没穿衣裳一样,实在是惶恐得抬不起头来。
她哭闹一阵子,被两个婆子架起来要拖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叫道:“不是我!圣上弄错了!找人男扮女装混到蒋侯府送嫁队伍中的人,是她!是吴云姬!”她用手指着吴三奶奶,脸上激动得红彤彤的,夹着鼻涕眼泪,实在是一塌糊涂,令人无法直视。
吴三奶奶心里一惊,手足无措几乎要跳起来,只是足踝处传来锥心的疼痛,她才没能站起来。
还没等吴三奶奶为自己辩解,周老爷子已经森然道:“你敢做不敢当吗?人家认的是你的印信,那男扮女装之人是你江家的族人远亲,还有,蒋家仆妇也招认是你的主意。从头到尾,跟别人都没有关系!”
听见这番话,吴三奶奶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爹机灵,提醒了她一声,她去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找的周老夫人这边的婆子,并且本来就是周老夫人的意思,那婆子也是听见了的,因此她用周老夫人的名义去找蒋侯府找人接洽。
这件事闹了出来,就只有周老夫人被拖下水,吴三奶奶还是妥妥的在岸上。
况且整件事确实是周老夫人的主意,她有这个下场,并不冤。
“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她!是吴云姬亲自找人接洽,塞到蒋侯府的送嫁队伍里去的。”周老夫人慌慌张张说道。
周怀礼听不下去了,悲愤地叫了一声:“祖母!您这样把责任推到我娘身上,想过我娘的感受吗?四娘可是她儿媳妇!”
蒋四娘听得泪水涟涟,忙过来扶着吴三奶奶另一边的胳膊,泣道:“娘,我知道这件事跟您无关……”
吴三奶奶心里大为愧疚,但还是扶着桌上站起来,双目含泪道:“是,这件事是我做的,跟娘无关,你们不要把娘带走!”说着,又转身求那内侍:“还请圣上不要褫夺娘的封诰!这件事是我做的!”
她虽然说是她做的,但是那神情语气中顶罪的意思太明显了,完全在说“就算不是我做的,我也认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有周老夫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慌张张地道:“你们看,我说了是她做的吧?快抓她吧!跟我无关!”
“够了!”周老爷子怒喝一声,“拖下去!”
那两个婆子连忙将周老夫人堵了嘴,然后拖了下去。
那内侍对周老爷子道:“周江氏的封诰册子、大礼服、还有仪仗,我们都要收回。”
周老爷子点点头,对周大管事道:“去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这位内侍带回去。”
周大管事应了,带内侍去拿周老夫人的封诰册子、大礼服,还有外院的国公夫人仪仗也要一并交还。
蒋四娘的认亲礼,就这样不欢而散。
客人们看了出好戏,见主人家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便都告辞而去。
盛思颜跟着冯氏回到澜水院,一路上都是默不作声。
冯氏拍拍她的手,笑道:“行了,以后你不必担心了。”
盛思颜却不是这么想。
在她看来,对周老夫人这种人,要不动则已,动就要把她拍死。
现在只是褫夺了她的封诰,反而是赶狗入穷巷,会引来她疯狂的反扑。
只要她一日是神将府的老夫人,她的反扑就不会是轻而易举躲得过去的。
盛思颜跟冯氏一起去看周承宗,见他在里屋睡了,便问了一句:“大爷的情形怎样了?”
冯氏看了一眼周承宗,给他掖了掖被子,淡淡地道:“这样挺好的。”似乎觉得痴傻的周承宗还好相处一些。
盛思颜叹口气,低声嘱咐冯氏:“娘,最近你要更加小心,这屋里屋外都不要断人。还有,我让樊妈妈回来跟着您吧。”
“不用不用。你那边更需要她们。”冯氏忙阻止她,“阿宝还小呢。”
“娘,我心里很是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盛思颜正色说道,“老夫人被褫夺了封诰,她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我一直觉得她让人男扮女装企图混进神将府,是有更大的阴谋,绝对不只是让蒋家没脸这样简单。”
“你想多了。她有再大的阴谋,如今都被揭了出来,你还担心什么呢?”冯氏不以为然地安慰她。
盛思颜眉头皱得更紧,终于向冯氏摊牌说道:“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大爷的。我怀疑,这个奸夫,其实就在神将府内……而老夫人的这番作态,我觉得是跟越姨娘的胎有关。”
冯氏的眉梢跳了跳,神情有一丝丝恍惚,但很快收敛心神,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神将府内院,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来的,我觉得你真是想多了。”
“怀轩也是这样认为。”盛思颜咬了咬唇,把周怀轩拉来做幌子。她已经说服了周怀轩,现在想要说服冯氏。
“轩儿也这样认为?”冯氏倒是惊讶了,“真有这种可能?”
盛思摊开双手,道:“我只是怀疑,但是查来查去,都不得要领,实在是没法子了。”
她找的很多方向,最后都证明是死胡同。
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走迷宫一样,虽然知道出口就在前方,但是七弯八拐,反而发现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床上的周承宗发出几声鼾声,翻了个身。
冯氏忙过去照应。
盛思颜只好告辞离去。
周怀轩晚上回来之后,盛思颜跟他说了这些情形,很是为难地道:“怀轩,我查不下去了。”
周怀轩笑了笑,道:“交给我。”
第二天一大早,周怀轩去外院书房整理公务,发现有一张字条躺在他的书案上。
“查雁颖和怀礼出生之年事,另去南城寻当年接生之徐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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