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禅知道糜芳虽然会骑射,但是却从未听闻他的武艺究竟有多么高强。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刘禅便叫住那个老仆,然后快步上前观看去那些兵器。
赵风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公子对武艺一向都是非常不感兴趣的。你要让他练武,简直是比赶鸭子上架还要困难,他似乎更加喜欢整日无所事事地躺在床榻上,对着屋顶发呆,要么就跟医国院的先生们谈天说地。可是这样的公子今天怎么会突然对糜芳家里的武器发生兴趣了呢?这真可谓是咄咄怪事了。
赵风轻步来到刘禅身后,将那些武器一样一样地为刘禅做了介绍。而刘禅并未对赵风的殷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刘禅这才扭头问那老仆道:“我家舅舅每天都要在这里练武吗?”
那老仆微微一笑道:“回公子的话,并非如此,我家老爷并不练武。这些武器只是老爷收集起来的,放在这里做个展示而已。”
刘禅点点头,看向赵风只是微微一笑,赵风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显然是过分殷勤,就想要退下去。
这时候,便听到前面门后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来人就是刘禅的二舅糜芳,而且还是一副不豫的神色。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刘禅身上。
看样子糜芳似乎是想要出去迎接刘禅,但是直到真正看到刘禅的时候,他又觉得抹不开脸面。所以,他便忽然冷哼一声,衣袖一甩之后,就又掉头走近门内去了。
糜芳的表现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刘禅就要追过去的时候,刚才带路的老仆却将他拦住了,说道:“公子,您请跟老奴这边走。”
刘禅只好跟着那老仆来到糜芳家的会客厅。刘禅一进去,就见糜芳已经回来,正缓缓地放下手里的茶,从座位上站起来。
糜芳已经换上一件青色衣服,头上带着一定高高的冠帽,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配合上他淡漠的眼神,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糜芳只是向刘禅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刘禅上前向糜芳见礼道:“侄儿刘禅,见过舅父。”
糜芳嗯了一声,此时心情似乎已经变得平稳了些,就示意刘禅在下首坐下,然后才问刘禅的来意。刘禅就将最近荆州地界食盐紧缺的事情,跟糜芳详细说一遍。
不想,糜芳听完后,嘴角扬起,轻轻冷笑道:“自孝武皇帝实行盐铁专卖以来,食盐什么时候充裕过?这等小事,何足挂怀。何况事关政务,不是你一个孩童可以明白的。”
刘禅见糜芳如此轻视自己,心里甚为不服气,说道:“舅父,恕侄儿无礼。民生乃天下之根本。我荆州官员现在连一州之民生都无法保障,将来如何治理天下?”
其实,刘禅在这里是说得有些夸张,而且针对性太强,有些难以让人信服,但是仍然让糜芳心里暗自吃惊。
他暗自思量着,阿斗这个小子的志向果然是不小,对刘禅的印象顿时就有所改观,说道:“即使如此,你当知道,我荆州地界是没有盐场的。如今只能靠东吴供给,所以以后还会经常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的。”
刘禅立刻提出可以向蜀中购买。糜芳却否定了。因为蜀中虽然出产井盐,但是一直产量不多,供应蜀中人民都尤嫌不足,怎么可能卖给荆州呢?不过,如今刘使君人在蜀中,或许可以一试。那么如果使用盐船顺长江而下的话,不仅运量大,而且还可以缩短不少时间。
刘禅大喜,想不到自己也就那么一说,糜芳一下子就想到那么多事情,果然是精通盐务。但是刘禅又想到,蜀中距离荆州还是极远,即使用船运送恐怕仍然费时甚多。只好再度请教糜芳,有何暂时缓解现在食盐短缺的方法没有?
糜芳本来以为刘禅只是闹着玩的,自己随便敷衍几句也就算了,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深究。糜芳本来就是个善于钻营的人,稍微思考了一下,有些戏谑地告诉刘禅,东吴一向实行盐务专卖,有很多贼寇在从事食盐走私,也许可以从他们那里购买一些。
刘禅一听,暗道这个糜芳还真是有些不务正业之人,怪不得日后会被傅士仁引诱,一起归降了东吴呢!毕竟官家与走私的贼寇沆瀣一气,传出去的话实在是不好听,但是确实不失是暂时一用的办法。
其实这时候,刘禅已经想得更远:既然东吴境内存在走私,那么荆州干嘛不鼓励他们,将走私的盐自己运来荆州贩卖呢?只要荆州自己停止私盐的稽查,允许私盐的存在,然后大幅度削减通关的关税,不就可以将私盐合法化了吗?这样做下来之后,荆州官府的名声也不至于败坏。
想通这些,刘禅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就要向外冲。糜芳却叫住刘禅,问他如此急匆匆离去是要干嘛?刘禅这才想到他还在糜芳家里呢!就向糜芳道歉道:“舅父莫要见怪,侄儿现在是赶着去见军师。”
“就因为食盐的事情?”
刘禅摇摇头说道:“这不止是盐务,这是民生,天下的民生。”其实他很想再说,“这还是关系天下形势的战略物资!”但是怕糜芳听不懂,会继续追问下去,他索性就不说了,只是向外面冲去。
糜芳望着刘禅急匆匆的背影,半晌无语。忽然发现,他似乎有些过于小看这个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