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晾着凌长治,连着好几天没露面。
凌长治也不着急,每日早出晚归,四处溜达,显得特别优哉游哉。
逛完了平阳郡的山山水水,又跑到下面的县走了一圈。
还在松山书院听了一天课,感受了一下书院的伙食。
“真材实料,伙食不错!”
吃完后,还留下一个评价。
他甚至沿着河道,乘船往东,去了隔壁郡看了眼。
整日游山玩水,或是在市井厮混,一副出门旅游吃大户的样子。
萧逸只觉着膈应。
他和燕云歌唠叨道:“得想办法赶紧将他打发走,他在平阳郡多停留一日,我心头就不安一日。
他这人鬼得很,别看他每天游山玩水,好似什么事都没做。其实一草一木,一饭一粥,来来往往的客商小民,全都被他收入眼底。再放任下去,平阳郡的底细,都要被他掏空了。”
燕云歌哈哈一笑,“你是嫉妒他吧!嫉妒他这些年劳心劳力,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怎么不见老。”
萧逸大怒,“休要胡说!我岂会嫉妒他,开什么玩笑。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哼!”
一脸傲娇。
燕云歌摇头笑笑,也不拆穿他,“平阳郡没什么底细可言,所有的力量早就摆在了台面上。他现在想要的,不是掏空平阳郡的底细,而是在寻找内在的联系。
同样的施政措施,为什么在平阳郡有如此好的效果,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舍得花钱买买买,还可以卖卖卖。
为何在其他地方,类似的施政措施却得不到相同的结果。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找出内在原因。
一定是某个环节出错了!随他看吧,就算看半年看一年,什么都看透了,他也不可能照搬平阳郡的模式。
因为其他地方没有足够繁华的商贸支撑小农经济。
百姓为何有钱买买买,绝非靠种地。种地只能图温饱,可没办法增产增收多出钱来。
小农增收,一靠手工业,二靠种植业和养殖业,三靠足够的打零工机会。这三点,全都建在发达的商贸基础上。
没有足够流通的商贸,手工业做出产品,可没人收购。种植业养殖业,同样没人收购。
没有商贸来往,货物运转,怎么可能会有打零工的机会。
归根结底,小民手头有钱,是因为平阳郡已经建成了一个成熟的商贸体系。
这也是当初初来乍到,为什么我要举债,不惜代价疏通河道,平整道路,开新路。想确保交通四通八达,东西南北的货物都可以顺利的运送到平阳郡。”
萧逸一把抱住她,“还是我家娘子厉害。凌长治就算找出了内在联系,他也没办法复制。朝廷没那么多钱促商贸开新路。
最重要的是,在朝臣的眼里,小民安分守己,守着几亩地,辛勤劳作,按时按量缴纳赋税,便是太平盛世。
至于小民是否饿肚子,是否有钱买买买,朝臣可不关心。能有口饭吃,便是朝廷恩德。还想有钱,贪心不足啊!
反正自小到大,我周围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小民不该有钱,困守土地,老实耕作才是本分。
但凡有点想法,想要发点小财,走走捷径,就成了刺头,必定要被打压下去。唯有老实耕作,才算良民。”
燕云歌笑了起来,“总结到位!平阳郡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传统,让小民都有想法,都有奔头。人有了贪欲,才会奋发,才会动用自己的脑子。贪欲,并非全是坏事。合理的欲望需求,方能促进发展。”
萧逸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番说法,要是让那些老夫子听见,定要斥责你为歪理邪说,妖言惑众,大逆不道。”
“所以我们得将真正目的掩藏起来,用赚钱糊弄人心人眼。别人只当本夫人钻进了钱眼里,殊不知,本夫人是在用金钱的力量撬动传统世俗。甚至有一天,当金钱力量足够大的时候,还可以撬动战争,左右战争方向。”
这话,即便是枕边人萧逸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很震惊。
“这这这……”
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想要反驳,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
他们现在干的事情,全面阐述了燕云歌的论点。
为什么抢地盘?
为人口,为物资,为权柄,为一切……
归根结底,平阳郡市场太小,撬不动全天下。
唯有扩大地盘,增加人口,有朝一日才能撬动全天下。
给全天下来一个改天换地。
靠什么撬动?
光靠地盘和人口可不行。
南魏缺地盘吗?缺人口吗?
可你看他能撬动全天下吗?
北魏同样不缺地盘人口,如今也只能望江兴叹,拿南魏无可奈何。
所以……
除开地盘和人口,还需要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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