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顺一拱手:“中郎放心,守几年都没问题。”
李素拍拍他肩膀,这才放心回南郑。
……
到了南郑之后,也不废话,刘备跟他开门见山就把如今外界讨董的响应情况介绍清楚了。
刘备:“我们是几天前才得到的消息,据说这事儿最初是曹操一月中就发起了,但除了陈留太守张邈、还有原受何进之命在兖州募兵的鲍信两人响应,其余并无声势。
一直到二月初,桥瑁假借三公名义伪书串联,才拉起了七八家。司隶有河内太守王匡;冀州有韩馥、袁绍;兖州有刘岱、袁遗;豫州有刺史孔伷;荆州有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
五州十一路人马分四处屯驻,冀州兵与王匡一并合兵于河内,其余三州各在本州与司隶接壤郡县屯兵。”
所谓的十八路诸侯讨董当然是不存在的,刘备这儿知道的一共就十一路。正史上刘焉刘虞都没讨董,公孙瓒自然也跟着刘虞没讨董。
其实还有张邈的弟弟、广陵太守张超也跟着哥哥加入了,算是第十二路,但广陵在徐州呢,好像他的人也就打打旗号最后也没赶到一线战场。
刘备这儿当然来不及知道那么偏远的小道消息——以蜀道的艰难,你至少得是二月底之前就“通电”表态要起兵的人,刘备才听得见。
介绍完之后,刘备还补充了自己的态度:“我也特地打听了,刘幽州伯安公并无起兵之意,伯安公是你我故主,有提拔赏识之恩,不能不报。我本意若是伯安公起兵,那咱为了大义,无论如何也得跟着。但既然伯安公与伯圭兄怕朝廷忌惮按兵不动,我们也只好慎重。
身为汉室宗亲一方牧守,第一时间讨董,难免有七国夺位之嫌。我哪怕要起兵,也断然不能亲自起兵,只好以自己身为刺史、并无直属兵权为由推脱,让麾下太守们择一二出兵。
不过,也亏得我们得到消息更晚——我们得到的,大约是关东一代二月底时的状况,乃至畿内、三辅之地三月初的情报。根据最新情报,董卓这厮居然在听闻桥瑁伪书起兵的消息后,鸩杀了废帝刘辩!此罪行可比之前废立更重数倍了。若只是废立、乱政,或许还不至于武力群起而攻,杀害旧君却是非谴责不可的,否则无以明大义。”
李素耐心听完刘备的全部观点:“既然兄已有成算,觉得董卓杀废帝不可容忍,那到时候给其他诸侯的书信、串联中就说清楚,也好显得我们的出兵更加‘被逼无奈’,师出有名有义。如此一来,我们就算实际出兵晚几个月,甚至更久,也不会被人指责迁延,反而能收获更多美名。
至于如何出兵、或者如何找到借口为暂时出兵未遂解释,我觉得倒是不难——兄以为,只要您下定决心,就一定可以出兵了么?蜀道出击,无非那么几条道路。
上选就是走散关道,回陈仓、至长安,出潼关,走崤函道击董卓。可陈仓至今还是车骑将军皇甫嵩镇守。当初我将万年公主放心托付于车骑将军辖区时,兄可是也说过,要唯车骑将军马首是瞻的。
这次,我们何不直接大大方方先严兵整甲出兵数千、到陈仓之后,请求车骑将军同行呢?若是皇甫嵩阻挡,不让通过,那就不是我们不想讨董,而是迫于两义夹攻,身不由己。”
刘备闻言,眼神一亮,随后是惊讶:“贤弟是觉得,到了这种关头,皇甫嵩还会站在董卓这边?他不但不亲自讨董,甚至还有可能承担阻挡我们讨董的恶名?”
李素笑了:“皇甫嵩年届六旬,已是英雄迟暮,他当了一辈子大汉忠臣,我料定他死都想以大汉忠臣之名青史留名,不会晚节不保的。别说如今他会愚忠于朝廷,就算董卓假借天子之名削夺其兵权,我看皇甫嵩都不一定会反抗。”
刘备愕然,他还年轻,果然理解不了这种一辈子沉没成本砸下去的惯性有多么强大。
“皇甫公竟是这样的人……愚兄在这点上,看人倒是不如贤弟准了。既如此,贤弟也可先与皇甫嵩交涉,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李素还不满足,继续补充道:“我们要出蜀讨董,路途也不止皇甫嵩的陈仓道一条。理论上上庸出汉水至南阳,也可与袁术、孙坚合兵。
但秦岭汉水航道顺流进则易、逆流退则难,我军在上庸诸县的水运船闸、屯田盘滩转运点都没建好——哪怕秘密建好了,此刻我们对外也可以秘而不宣,就当还没建好。
既如此,我们的军粮就无法从汉中水运到南阳自给。要想我们走这条路出兵,必须先给袁术一封书信,再给孙坚一信让他从旁劝说袁术,顺便做个旁证。只要袁术愿意供应我们两万兵马半年的粮草,大约三四十万石,直接拨付给我们,那我们就出兵两万到南阳、鲁阳助战。如果袁术不愿出粮,那就是错在袁术了,是袁术无讨董诚意,正好打击袁术声望,也让孙坚认清袁术。
即使这两条出川道路都被堵住,理论上我们还有第三条——从江州,出长江三峡至江陵,而后走荆州水路北上讨董。长江三峡行船运粮远比秦岭中的汉水中游容易,但如此一来,受益者也当配合我们先拿下钓鱼城、再拿下巴郡郡治江州,如此才好出川讨董嘛。”
刘备被李素一番分析,听得目瞪口呆。
卧槽,伯雅贤弟几分钟思索,就想出了三条讨董路线,而且每一条之所以不能出兵,连背锅的人都找好了?
反正刘备只好喊口号,收获好名声,能实际出兵捞一票就捞一票。没机会捞实利那就捞名声,而且有皇甫嵩、袁术、刘焉三个背锅侠供刘备进行“名声吸血”,抽别人的名声补自己的名声。
太特么歹毒了,幸好伯雅贤弟是咱这一方的。
这种大奸之徒果然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就为了这偶尔神来之笔的灵光一闪,也值得天天土耳其浴芬兰浴火锅串串功夫茶伺候好了,伺候半年就等偶尔来一计。
刘备想了想,只是有一点很没把握:“贤弟就那么看不起袁术?你觉得袁术是那种会吝惜几十万石自己的存粮、而不愿意为国家为朝廷、为天下公益而出力的人?”
“兄太看得起袁术了……他不是袁绍,他要是不小心眼儿,那就不配叫袁术了。”
李素非常笃定地说,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还继续随性发挥:“云长不是汉中太守了么?让袁术背锅的事儿就用云长的名义出面,这条路归他。翼德不是武都太守了么,所以走陈仓道让皇甫嵩背锅的交涉,以翼德的名义。
蔡公不是巴郡太守么,所以假装走长江出川讨董的旗号让他扛,让刘焉和江陵、荆南等地太守背锅的事儿也让他来,蔡公文采斐然,写檄文定然精彩非常,一定能让兄既不引起董卓警觉、又在天下世人之间收一波美名,利于将来笼络贤才。”
“好,依贤弟,都依贤弟!愚兄这便安排!”刘备一叠声的答应,飞快派出使者,让三路一起准备人马、信使,演戏演全套。
当天下午,关羽的信使就从汉水坐了一叶扁舟,“六百里武当一日还”,直奔襄阳方向而去,转道南阳问吝啬鬼袁术要粮食。
两天之后,张飞也在武都郡的河池县像模像样的整顿起了五千兵马,演戏演全套地跋涉翻越大散关,去陈仓跟皇甫嵩商量借道和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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